“在哪买的?”苏达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摊上的书都来不及收,怒气冲冲就想带着他去找卖家理论,“你这是被坑了啊。这帕子怎么值这么多!”
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苏达想绕过去,那身影却伸出了一只手。她抬起头,嘴唇抿了又抿,才干巴巴地喊出一句,“阿耶。”
苏父看着他们牵在一起手,眸子暗了暗,“你们怎么在这干什么?”
苏时清刚想开口,就被苏达抖了下手,示意他闭嘴。
还好他听话。
下一瞬,隔壁老翁推着小车颤颤巍巍路过,因为耳背还故意大了些声,生怕她听不见,“小娘子!赶明儿跟你夫君什么时候来卖书啊?”
每个字符都如凌迟刑鼓敲在她耳膜上,脑中嗡嗡地犹如十几只无头苍蝇找不到出口四处乱窜。
老翁怎么偏偏这时候过来搭话,苏达欲哭无泪,只能小心翼翼地挪着身子往苏时清那边凑,试图用两个人的身板挡住后面摊子上的剩余几本书。
苏父一听,直接从中间借机把两人扒拉开,气力大得差点把苏达搡出两步远,倒是苏时清纹丝不动如青松立于原地。
望着摊面上零零散散的几本崭新的《大学》、《中庸》……,呆愣不动了。
苏达更想哭了,要是现在就立马认错,阿耶能不能原谅她?
她手指蜷起又伸开,来来回回几次,又一次望向那张已经开始留下岁月痕迹的俊俏老脸,终于狠下心。
心里默念几句,造死早超生。
紧紧闭上眼睛,猛地拍向苏父。
“啪”的一声,响声如雷。相比拍在布料上的闷感,这一声更为清脆,手下触感虽然硬如石头,布褶颇多,却有着肌肤特有的柔软。苏达思绪一闪,已然预料到什么,她咬紧唇抖着睫羽微微睁开一条缝细,想再挣扎着确认最后结果,让她死心。
果不其然,葱白的手五指微张,正扒在阿耶那张被怒气牵引的宛如褶子开会的老脸上,他的双眼目眦欲裂,堪比今天见的那双牛眼。
“苏达!”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耳中,犹如催命鬼符。
苏达暗道不好,转头拔腿就跑。
边跑边认错,“阿耶。我错了!”
“你给我站住!”
天边最后一抹火红的霞云也被追赶着消失于高墙之后。西市中的行人寥寥无几,大部分小贩也都零零散散的收拾归家。由东到西的贯穿整个西市的长街还算空荡,也给苏达逃跑增加了便利。
她大口喘着气,喉管里随着呼吸一下又一下像钝刀割肉一样疼,心脏砰砰地随着大跨的步调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