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好像是有一次,王二虎又带着几个小鬼头挑衅她,她虽占到两份便宜,但还不够。于是当天下午便给牛婶留下一张字条,找王二虎约架去了。两人说好,单打独斗,不许找帮手。
可牛婶出门买菜,让她看好牛晴朗。没办法,只得把人也带了过去。
当天说的好好的,输的人要被当马骑。苏达看了看王二虎那圆乎的一身肥肉,发誓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输了之后被他一屁股坐死。
打得还算顺利,苏达赢了,还给王二虎的手臂上留了一口道森森牙印。不过马却没骑成,因为王二虎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还带着他阿娘来找牛婶要说法。
那天王二虎哭得特别伤心,他一边控诉一边打哭嗝,银盘大的脸上跟水洗过一样,鼻下流淌的晶莹就没停过,“牛婶!嗝……我和嗝……苏达说好,我们……一对一,嗝她……”他伸出手撩起袖口,清晰的压印就出现在几人视线中,一圈细细小小的环形齿痕,细看还冒着血丝。
咬得真挺狠。
“嗝,她教唆……苏晴朗咬我呜……”
呸,被三岁小孩咬得也好意思往外说,苏达极为不齿。
好巧不巧,又赶上阿耶回家。可那天阿耶出奇的平静,自动忽略了她小小年纪就跟人打架的事。
直到晚上,阿耶见她吃饱喝足后,拿出了一张字条。
皱皱巴巴,非常眼熟,是她留给牛婶那张。
她不明所以,眨巴着懵懂的溜圆杏眼。
阿耶痛心疾首,攥着纸的手都不住颤抖,那些字念在阿耶嘴里好像烫嘴一般,“牛○,○○牛牛○○○○了,不○○○,○○○○。”
苏达眨眨眼睛,不过是一张字条而已,她踮起脚尖,挥着小胳膊挣扎着短小的手指,果真让她从颤悠的手里扯了过来。
心想打架之事阿耶都不怪她,便有些得意忘形,一本正经地指指点点,“阿耶,你念得不对。”
她小手举起字条,边踱步边摇头晃脑的读,这是跟隔壁坊教书的李秀才学的。苏达觉得读书人就该有点读书人的样子,先不管她读的如何,就是这番姿态摆出,别人就知道她苏达一定是认真读过书的!
现在想想,原来她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把虚荣的种子埋在心底了。
“牛婶~我和牛牛出去打架了,不要担心,很快就回。”
稚嫩软糯的嗓音听在苏父手中犹如地府恶鬼索命的呢喃,他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堂堂状元郎的女儿,怎么做到十九个字只会写个牛,唯一一个牛字还的是半猜半想的琢磨出来的。
统共就四笔的字,撇歪横抖,只有一个竖稍微有点那意思,整个牛字画得像把伞。
“你!从今天开始不许出门,什么时候把这几个字写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说。”
自那以后,苏达在书写上的课业就越发繁重,最初那几年仍旧歪歪扭扭,都说任何事情都禁不住岁月的锤炼,她现在也可以写出一手人人称赞的好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