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按稳湿布,摒息一点点凑近那张薄唇,细致地将每一寸都润湿,沾了水的唇才稍微有了点淡淡血色。
苏达这才满意地起身,想将棉布扔进铜盆里,可站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仿佛有数以千计的白点在她眼前跳舞·,顺手去扶身边物件想稳住身子,可身边只有一具躺着伤患的矮榻,还因为过于低矮,手摸索半响也碰不到个边角。
晕眩挟持了整个身子,晕晕乎乎得像后倒去,这下倒好,直接坐在了矮塌之上。
“酥酥!”一声惊叫传来,可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深吸两口气,闭目缓神。
现在这男人可经不起她这一坐,她也怕出岔子,伸手去摸两股之下,才送口气,好在只是手臂而已。一手扶额前挪两下,坐在沿上。
刚刚尖叫的男人已经两三步跨到她跟前,焦急道,“怎么回事?我去请大夫!”
“没事,没事。”
晕眩感已经消失,平日里起猛了总会这样,不是什么毛病。
苏达心里一动,依旧扶额,虚弱地半合着眼,说道,“阿耶,我有话跟您说。”
“真没事?”
缓着嗓子嗯了一声,“阿耶,咱们手里已经没钱了。”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能得去用粮换钱了。”
苏父一听,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用粮换钱本也没什么,可这粮行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御史好友,宋友来。
宋氏家族,家大业大,历经几朝更迭依然门楣鼎盛。而这宋友来乃宋家第四子,受家族荫庇,年纪轻轻便入仕为官,与苏父同在御史台,一个是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一个是世家大族备受瞩目下任家主。两人一见如故,成为挚友。
十多年已过,宋有来已经是当朝宰相,而苏明依旧是那个御史台的小官,可并不妨碍两人交好。
这长安城的中粮行乃是宋家所有,他前脚去换粮,后脚就会有人报信给宋宰相,届时免不得要承他的情。这是苏父十分不愿的。
按苏达看,阿耶就是抹不开面子!
苏父犹豫片刻,抬某望着她,堆起笑,“要不……”
还想再打商量。
苏达直接杀去他的退路,满脸不情愿,“不若我们去跟牛婶借吧?!”
牛婶一个寡妇拉扯牛晴朗长大已经十分不易,平日里就靠卖些绣品填补家用,家里自然远不及苏家经济状况。
苏父不假思索,漆黑的眸子凌厉瞥来,“定然不行!”
就知道阿耶会这么说。
“既是这样,那就只能去换粮了,阿耶。”她摆摆手,表明自己也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