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达眼神微闪,垂下眼皮连连点头,越说越动情,“这李员外最可恨的是,四处造谣说我们家卖女求富贵,女儿本身就带着病却不说,等人死了去讹他们家。你也知道人言可畏,镇上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
她撇嘴看一眼阿耶继续说,“我和阿耶也是走投无路,只好去投奔嫁去长安的大姐。”
“听上去确实可怜。”
她见状终于松一口气,也不枉费她绞尽脑汁地编故事。瞟一眼正盯着草发呆的驴,连这驴都听得津津有味,食不下咽,就不信这人无动于衷。
“既然我们能遇见也是有缘,先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心中默念着破财免灾,摸出身上被磨出毛边的巴掌大荷包,小小荷包却鼓鼓囊囊的,她翻开来,将里面的系着铃铛的红丝缯取出,解释道,“这是我妹妹的遗物,”又把荷包里的碎银和铜钱尽数倒出,“这荷包是我娘做的。破破烂烂的,也留给我吧。”
刀疤壮汉只撇一眼,就扭头示意麻布短衫的人前来收好,还真把发带和荷包留给了她,她不胜感激。
以为事情到此已经结束,车辕虽被砍一刀,但修修还能用。看一眼天光,若是此刻赶路,今日宵禁之前还是可以回家的。
可天不遂人愿。
这刀疤壮汉突然靠近,苏达条件反射地弹开,这人乜她一眼握了握刀柄,她立即老实。
人盯着她的脸看了半瞬,苏达心里中鸣鼓。
难不能看出她女扮男装了?
而后又转身去看苏父,仔仔细细连脸上的小痣都不曾错过。他粗眉纠成一团,看着十分苦恼。从又身上斜跨的布兜里翻出两张揉得像厕纸一样皱巴的画像?对比着瞧了半天。
还招呼其他几人一起,于是乎,七八个大男人对着两张画像比照苏达和苏父摇头晃脑,苦思冥想还念念有词。
瞧了半天,心像猫抓一样难耐的苏达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几位壮士,你们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呗。”
皱巴的画像展平在她眼前,一共两幅画像,看得出来都是出自一位画师之手,细脸尖鼻从装束上看应该是名男子,大眼小嘴的应该是个小娘子。苏达眯着眼费尽心思妄图从画中找到更多一点信息,可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
“这画上是谁?”
“这是巡按御史苏明和他女儿苏达。”
苏达又复看几次,试图从中找到一丁点儿和两人的相似之处,皆是徒劳。虽不知这帮山匪找他们作何,但定不会有好事。她还得好好感谢感谢作画之人,真乃神人也。这画工,也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同一画风难逢敌手。
“那对着我跟阿耶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