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至少能解释对吧?如果不是这样?这个女人从何而来?不会是什么古墓派的选手,在他们踩点布置之前就住进来了,然后这几天才出来活动的吧?要知道,把长晓带进来之前,他们已经把这座山的所有植物草木、飞禽走兽还有山体溶洞,全部都排查了一遍了。有危险的捉走,不危险的留下。这样的力度,毛毛赖觉得自己不会放过什么可以藏身的地点。想远了,现在想这些没意义。把人送到家,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毛毛赖的摩托车在白家村白老三家的二层平房前停下,白钰先下车,然后独自朝着这栋院门大开的房子走去。她走得如此笃定,如此明确方向,倒是真像在这个家里住过的人。毛毛赖不想管那么多了,把人放下就走了,其他的也跟上。“诶——那个、那个记得打哦!记得打!”定金已经付了一大笔了,剩下的尾款只是蝇头。但你要少打一分,这些视钱如命的家伙会追你到天涯海角。毛毛赖立马就转了,挥了挥手机道:“打过去了。”当家做主负责收钱的白老三立马停下查看,一看就咧开嘴笑了。他的笑是没有声音的,家里的其他成员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多了一万呐,又多了一万!”大儿子白富明忍不住哼了几声。“你小声点!”白老三立马训斥。白家房子左右两边都有邻居,因为早上的动静,都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白老三不想被他们知道自己平白无故赚了这么大一笔钱,便将几个人拉去屋里,说:“咱们商量商量这钱要怎么花。”他挺想将房子再建高一层的,气派嘛,建好之后方圆几里就没有比他家更高了的。大儿子要换辆三轮车,大儿媳想要颗金戒指,小儿子要换台电视,当妈的想要玉手镯。这一切都没这个家另一个成员——白玉什么事。白钰来白家主要是想看看白玉的生活轨迹,再弄清楚这人到底去哪了。身份证件是白玉的,她占走了,人白玉要用怎么办?不能不问就取啊。她得找到她,问问她的意思。用嘴问,这家人肯定不会跟她说实话。好在她耳目众多,想听实话还没个办法吗?等着就是了。“你们自便,我回房休息了。”白钰走向了一间装修精良,里头的家具物什崭新如初并处处透着喜庆之意的房间,嘭的一下把门关上。“那是你弟弟的婚房,下个月结婚要用!你进去干什么!”王芳在后面大喊。喊晚了,白钰已经将门关上,落了锁了。喊早也没用,白钰不可能听她的。第13章 来找长晓了。白钰今天很累,可能和把内丹吐出来为长晓解毒有关,内丹离开身体本身就会折损主人的元气,给长晓解毒又用了比较长的时间,感觉到累与疲惫是必然的。歇一歇就好了。进了房间,白钰选了一张木质的宽椅坐下,坐在边缘,靠在扶手,用手支着脑袋,放缓呼吸,闭目养神。像网一样撒出去的菌丝,已经在向各家各户蔓延了。它们细微、迅速、不言,像一缕风,悄悄地从缝隙里钻入,侵入你的领地,你却看不到。一朵朵小小的、肉眼看不到的蘑菇生长在角落里,生长在土砖缝中,探听着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外人的时候,人一般都愿意说真话。耳边传来很多声音,有近的,有远的,夹杂在一起。白钰不听与她无关的废话,只听提到白玉的。“爹,你不觉得二妹很奇怪吗?脾气和性格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道声音来自白老三的大儿子白富民,他正对去而复返的白钰评头论足。“可能是叫那瘸子揍了,脑子不清楚了。咱们前天不是亲眼看着她走进齐家的大门吗?那就是齐大军的人了!下午送过去得叫齐大军再加笔钱,自己媳妇儿没看牢,能怨谁?”“她不是从齐大军家里跑出来的吗,还愿意回去?”“不回去绑也得给绑回去,我是他爹,她敢不听我的?那彩礼钱齐大军可是出了,给你弟置办了这么多东西,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妹夫了……”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叫妹夫,白富民嫌恶心,说:“我还是喊齐大军吧,叫妹夫真叫不出来……”白老三也在那嘀咕:“叫我喊他喊姑爷,我也喊不出来……”听到这儿,白钰抬眸,打量屋里的一切。天还没亮透,屋里没开灯,昏昏沉沉的,但白钰能看清楚。摆放整齐的桌椅,绣着“囍”字的棉被、枕头,房屋四角牵着的五颜六色的彩带,汇聚在中间,汇集成一个大灯笼,窗户上贴着喜纸,墙壁上挂着一家子喜气洋洋的合照,有新妇,却唯独没有白玉。原来这崭新的一切,这喜乐的氛围,全是用卖女儿的钱换来的,而今女儿不知所踪,他们也不牵挂、不伤心,仿佛是个累赘,是个与人交换的商品,丢掉了卖掉了,就不希望她再回来。白钰替白玉感到心寒。生在这样窒息的家庭中的女孩,现在在哪呢?白钰又听了别人说的。“前天齐大军不在家啊,上县医院看病去了,这两天不都在县医院吗?我去县医院拿药还碰到他了,白水家的二虎子拉他去的,一趟十五块钱呢,他也没和齐大军客气。”“白玉去了他家发现没人又跑出来了?”“是啊,你姑姑跟我说,她看见了。她看见白玉走白水家后门那条路又回来了,但有没有走到家就不好说了,不是失踪了两天吗,还摔伤了脑袋,这两天去哪儿了谁知道啊。”在这段对话里,白钰得到了两个关键的能提示位置的信息——齐大军家、白水家。前者是白玉失踪的起点,后者是白玉曾经经过的地方。白钰打算先从这两处找起。有了名字再确定方位不是什么难事,就看有没有人呼唤这两个名字。例如这样:“白水啊,今天二虎子有没有空啊?我想进趟城,买两身衣服,明天要去给栓子说亲啦。”“阿桂婶啊,栓子相好人家啦,哪的啊?”找到白水家,再找齐大军家更容易了,因为就在附近,白钰沿线找来。菌丝在地表穿行,地面上有任何风吹草动,白钰都知道。分了几条不同的路找回白老三家,活物碰见了几只,有鸡有鸭有羊有兔,活人也碰见了几个,男男女女,走村串户的,但都和白钰没什么关系。过白老三家再走有一座山,当地人叫它断崖,是一座云雾缭绕、树叶遮天的大山。白钰也去那儿找了找。这座山大,一找就是一上午,期间王芳来砸门多次,叫白钰从她弟弟的新房里滚出来,说她要是弄坏了里头的东西,自己绝对饶不了她,要把她的皮剥了。白钰等着她来剥自己的皮。又找了一下午,那个叫白钰的姑娘依旧不知所踪,砸门的人换了许多个,各种难听的语言从门缝里钻入。白钰闭着眼维持着原样的坐姿,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妈,她怎么在里面不出来呢!弄坏了我的东西怎么办?”新房布置好,白富国自己都没进去躺过,小心宝贝得很,今天白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跑到他房间里来了。要是给他乱搞一通,他真是要气死了!白富仁急得团团转,找王芳。王芳只能重复之前的套路,又骂又砸。白钰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找自己的人,并想好自己离去时要送这一家人怎样一份大礼了。由下至上,绕着断崖,一圈一圈,地毯式地找人,白钰连这座山里埋着多少的尸骨都盘出来了,却唯独不见白玉的踪迹。找到山顶的扶桑树下,终于有了收获。白钰找到了一双鞋。这双鞋上的泥是新的,痕迹也是新的,肯定不是故去的人留下的。白钰觉得这双鞋的主人是白玉。怎么验证?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前天去齐大军家,穿的是什么颜色的鞋?”骂了一天的王芳见人出来,正要拿手去拧白钰的胳膊,闻言愣住了。问鞋?怎么突然问起鞋了?“麻布做的,蓝色的嘛,你大嫂不穿给你穿的。”王芳脸在愣,嘴已经答出来了。在家里,白玉都是捡祝丹秋不穿的鞋穿,祝丹秋又独爱这款鞋,买新的也是买一样的,所以王芳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哦。”白钰听完又将门关上。“你、你、你,反了你了,怎么能在你弟弟发房间待这么久呢!”骂没用,砸又怕把门砸坏,王芳心里窝着火呢,想着一会儿白玉出来,一定要把她的耳朵拧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