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吃饭的时候总回头看,我还以为狗仔呢。”湛秋刚刚还心想,也不是跟颜乐吃饭啊,也有这个待遇吗?沈清慈闻言想到什么,倏地垂眸,将闹人的心事都敛住。夜风不知疲倦地亲吻湛秋的发丝,沈清慈走在一旁,连风都嫉妒。颜乐要拍夜戏,她回到组里后工作满得她透不过气,而湛秋就像她逃出去,呼吸到的一口新鲜空气。但是量有限,也不容易获取。她想到站在H市的广场前,抬头看屏幕上自己的海报,能占到这样一个位置和篇幅,她付出了无限心血。她为之自豪,又为之束缚,像这份荣光必定要交换出去什么。那日她走前,湛秋照常陪她。湛秋这个人有个坏处,就是心软,对谁都好。见不着时,基本不好说话,但是见面了,再不满也会顾着情分。说这是坏处,是因为这总是让颜乐以为,多见几次就好了。湛秋上车后告诉她:“我刚才看见有人拍我们了。”颜乐起初说:“没关系,拍不到什么。”想到湛秋包得严严实实,表情也不大自在,才感知到,问她:“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的压力是吗?”“当然,谁喜欢走到哪都被人拍啊,转头行程就发网上去了,还能捏造点不存在的新闻。”颜乐直白地问:“如果我退圈,我们会在一起吗?”后来她一想她当时的话冲动又可笑,也庆幸湛秋当时没答应,不然她还要找借口。“怎么可能呢,这是你的事业啊。”湛秋认真。“你看见你的海报了吗,商场里哪都是,那么夺目璀璨,怎么可能放弃。”“就算你成了一个普通人,你身上的关注度也不会少,何况这不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根本原因。”颜乐心想也是,跟退不退圈没关系。如果湛秋真的喜欢她,那大小姐脾气,别说被拍,24小时的直播说不定也愿意。颜乐这几年红极一时,但也伴随着年龄压力,转型危机,还有各种负面新闻,质疑跟赞美总是一同出现。想要的基本也得到了,于是才会格外执着于得不到的。湛秋本来只是她认识的人里,刚好能让她心动的存在,因为干净跟纯粹。于是尝试着去摘一摘,耐心她多的是,也以为不会多难。后来发现难得让人茫然,搞不明白缘由。偶尔,那一点点的心动让她愿意释然地放下,偶尔,又变成不得到就不能安宁的偏执了。湛秋出国以后,这种来回反复更加明显,一有机会她就会过去陪着湛秋,尝试湛秋喜欢的活动,想尽办法让湛秋与她多相处。寻常的相处湛秋都还算温和,只是一旦想越过朋友的界限,湛秋就会很严肃不悦地告诉她,不行。她知道有个词叫日久生情,但验证后发现在湛秋这里无效。她们俩算打小就认识,湛秋对她的好,她都有数。就是她进圈早,有几年拍戏加学习,没顾得上多联系湛秋。后来再联系,感情也生分了,她表达的喜欢,湛秋完全忽视。湛秋似乎喜不喜欢别人都跟她无关,反正不会喜欢她。两个人在湛秋出事以前大吵了一架。湛秋原本没有想跟她吵,但是面对她的主动,那种避之不及的态度将颜乐刺痛,羞耻化作怒火。颜乐失去理智,说早知道湛秋会把她们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对她没一点感情,车祸那次她还不如不打120,两个人死在那里算了。湛秋愣了一瞬,很不理解,骂了一声“疯子”。之后湛秋坠马,她赶过去时,湛秋看她的眼神平静又陌生,像是把她又忘记了。颜乐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努力了这么久还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可是却也松一口气,起码湛秋不是看疯子的厌恶眼神了。这次追过来,她是真的想好好谈一谈,想跟湛秋道歉,哪怕湛秋不记得了。也想问问湛秋,既然失忆,能不能从零开始跟她试一试。但她从看见沈清慈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不可能了。她的不甘心把她烧得面目全非,哪怕湛秋喜欢上别人她也能接受,偏偏又是沈清慈。湛秋分明说也不记得沈清慈了,却还是愿意跟对方在一起,颜乐不明白为什么沈清慈在湛秋那里特殊成这样。她最终没道歉。自从沈清慈明说在追湛秋以后,两个人就按暧昧期和谐地相处着,湛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欣然接受着每一次的约会安排。沈清慈在繁忙的工作之外,辟出足够的时间,带她去吃好吃的,去看值得入画的景色,在她画时安静陪在旁边。也会在她的床上开会,在她的怀里看电影。带她去便利店时,会挑她喜欢喝的饮品,拿她爱吃的薯片。每次来见她时都会带件礼品,有时是一枚胸针,有时是一本画集,有时是新的电子产品,衣服,鞋子,贵重首饰,一束鲜花。湛秋最喜欢她不知哪淘来的旧画集,沈清慈觉得封面好看就买了,也不懂是否值那个价格。湛秋翻开就看出来,这画集不是出自专业画家之手,但也因不专业而趣意盎然。风格清新自然,喜欢画小物,一只蝴蝶或一盆水葱。沈清慈抱着笔电坐在床头,刚进入会议室,还没戴上耳机,湛秋听到她同事们的声音,想到“不单卖”的乌淇。后来再聊到,湛秋说乌淇像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她们公司的工作氛围一定还不错吧。沈清慈想了一下,诚实地说,氛围应该不怎么样,因为她不是个有意思的人。湛秋觉得这话很酷,于是来来往往将人做了一遍“检查”,看看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靠在床头,眼睛对着画集,脑子正在放空走神,湛秋听到沈清慈突然问她,“明天要不要我送你过去上班?”张成帆神通广大,担心湛秋无所事事,还替湛秋寻了个活干,帮一家咖啡店画橱窗。湛秋没做过这种工作,一口就答应下来。湛秋答应:“好啊,你上班的时候顺道送我去就好。顺吗?”沈清慈笑笑:“顺倒是顺,就是你今晚要按时睡觉,不要太贪心,睡得太晚保准起不来。”“贪心什么?”湛秋眉头一挑,明知故问。“翻云覆雨。”沈清慈指指窗外,刚好又在下雨。湛秋被她的话弄得脸飞红霞,中国人就是这样含蓄内敛,虽然什么混账事都能做,但不是什么话都好意思听。湛秋看了眼她的屏幕,吓她说:“沈总,你没静音。”这招显然吓不住老江湖沈清慈,人家只是淡淡往屏幕上确认一眼,无所谓地说:“没静音就说给他们听啊,怎么了,谁没有性生活吗?”湛秋爬过去亲了她一口,才井水不犯河水地各忙各的。沈清慈的短会才开完,湛秋就接到张成帆的视频电话,她也懒得下床换地,就直接接通。“帆总,有何贵干?”听上去张成帆像个打渔的。张成帆提醒她明天记得去过去,不要答应得爽快,睡一觉忘了。“我怎么会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啊!我好歹是你妹妹吧。”“是是是,我妹我妹。”张成帆说:“你明天去跟店主商量一下,看看要画多久,我猜最多三五天。别有压力,你就随意发挥,扣住七夕的主题就好了,我听着很简单,情啊爱啊不就那些元素。”“忙完别着急回去,来我这,我跟妈说好了,你陪我住段时间,我要带你重新做套检查,再调理一段时间。你不是说阴雨天左手臂还疼嘛,还有你那失忆的老毛病,得去看看,不然下一次你把我忘了,我找谁说理去?”“喂喂,湛枫叶,你在不在听我说话?”那边呼叫。“我在听的啊。”湛秋乖乖地说。“你在听,眼睛都飘到哪里去了,你房间是不是有人?”张成帆敏锐地问。自从湛秋来到H市,张成帆有空就会跟她聊,有时候打语音,有时候打视频。反正沈清慈如果赶上,就在一旁不出声,张成帆也不至于让湛秋把镜头扫一圈来查岗。这是第一次听到张成帆这么问,沈清慈呼吸一停,心都提起来。湛秋说话算话,看样子完全没把跟她遇见的事说给别人听,所以她其实不知道,如果张成帆知道她又跟湛秋不清不楚,会怎么想她。多半不会给她好脸色了。“这都几点钟了,我房间里能有什么人?”沈清慈发现湛秋的成长在方方面面,在蒙她姐时非常自然,反问到几点钟时还低头去看空无一物的手腕。张成帆在那边故作语气失望,“我还白期待了一下子,你说你孤家寡人在外,邂逅段良缘,谈谈感情多好啊,大好年华的。那样你七夕主题不就有灵感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