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慈一向明耀的眼睛肉眼可见地无神了,眼尾朝下一耷拉,抿紧吻过湛秋的嘴唇,突然就无话可说。“你如果想,也可以这么理解。”她觉得有的事情没有纠正的必要了,她想湛秋应该也很难懂,尴尬两个字怎么写。她这话听上去不止字面意思,湛秋努力让自己思考起来,想到昨晚沈清慈在电话里的责问。“我知道了,因为她是张成帆,是你的客户,你不想她以我家人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湛秋。”沈清慈温柔地唤她名字。“我在啊。”“你现在好像变聪明了。”沈清慈说着笑出来。“你有这样的感悟,说明你越来越了解我了。我一直很聪明好吧,只是有时候猜不到别人的思维习惯,也不想去琢磨,烦神。”只有对沈清慈时例外,她愿意了解沈清慈。“所以下午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愿意跟她吃饭,我才替你解围呢。怎么样,你感动不感动?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一天不愿意,我就一天不会组局,让你去应酬。”有的人从来不掩饰一点自己的体贴,沈清慈想她很适合职场,做事永远留痕。可是沈清慈不得不承认,在默默吐槽之外,她喜欢湛秋大大小小的体贴。湛秋也许迟钝,但不会不通人情,也许自满自信,但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按她的想法做事。“感动得我都要哭了。”沈清慈面无波澜地淡声回答。湛秋听出这是句反话,沈清慈可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又怕是真话,万一真感动哭怎么办,就想办法逗她笑,抬手到她脸前,“接小珍珠。”沈清慈又笑了,含嗔带怪的那种笑。湛秋都没办法形容,看得她半个身子都酥了,刚才跟沈清慈接吻中的所有想法都暴露出来。她跳跃到另一个维度,忽然问:“你可以帮我抽卡吗,我攒了一段时间。”“这么晚了,手气不一定好。”“那明天早起帮我抽,日出东方,好兆头。”湛秋说完空话,谨慎却主动地提出想法:“我能在你家再睡一晚吗?”沈清慈倚在书柜旁,因为没站直,矮了湛秋一截,看着湛秋:“我忘记问,三次已经结束了,你的记忆呢?”湛秋垂下头,有些灰心地说实话:“没有,这个方法没用,可能想不起来了……颜乐帮我问了,她组里的工作人员也都没见过。”她和盘托出了,不谈及还好,一旦说了,她做不到隐瞒,尤其在她别有用心时。就算见过,过去这样久了,又不是宝石黄金,谁会对一把平平无奇的黑伞有印象呢。沈清慈不语。湛秋更加愧疚了,“我可能真的……”“弄丢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沈清慈就伸手过来,将她下巴一抬,她还是喜欢看湛秋满脸神气地说话。“会不会是三次太少了,时间又集中在一起,没空想起来?”湛秋眼神一亮,“怎么没有这种可能呢?”沈清慈总是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当晚,湛秋重新躺在沈清慈的床上,被一堆为她准备的枕头包围时,听到沈清慈说:“伞对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丢掉,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等你慢慢想。”这是客观事实,湛秋迷恋沈清慈的理性。她问:“那做吗?”“你喜欢?”沈清慈说话时候分明没笑也没做大的表情,可端正的眉眼看上去就是很像狐狸。“喜欢。”湛秋认真回答,“你喜欢吗?”“看你表现。”第58章 “没想过跟你有未来”她将脸埋在她的发间,像刚与她共同读完一本关于爱和春天的书,翻页之间,有馥郁的青枝气味和花香,引来一群蜜蜂。湛秋挺想学蜜蜂嗡嗡几声,但她跟沈清慈相处久了,也知道克制某些莫名其妙的冲动了。“你香香的。”她蹭着沈清慈的脸夸。沈清慈眼睛都懒得睁,却还是在与她说话时睁开看她,“还香吗,我看都是你的口水味。”“哪有。”湛秋不肯承认,但抵不过好奇心,在她胸口处闻了闻,给出结论:“还是你自己的味道。”在结束后的休息期间,湛秋一会儿蹭脸,一会儿埋胸,说话时又撑着手肘,在她眼前动来动去,一刻也不安分。沈清慈蹙眉:“你不要晃了,看得头晕。”“哦。”湛秋定住了。“但可以呼吸。”沈清慈提示。湛秋顺利呼出气来。然后笑了,也只有她们这么近的距离,沈清慈才知道她没有在呼吸。“今天我进步很大,一个不该留的印子都没有,是不是?”湛秋有勘察一遍。沈清慈无言以对,湛秋被张成帆一家养成了一个高需求宝宝,随时能找出自己需要被肯定的方面。“这也叫进步?”她质疑。“怎么不叫,你有更舒服,我各方面的力道还控制得更好了。”“你怎么……”沈清慈都不想问下去了,话才开口,湛秋就已经露出骄傲的样子了,看上去马上就要解释原因。她打住了,给出了最省事的回答,“是,你进步很大。”湛秋当然不是只会骄傲自满的人,她也鼓励沈清慈:“你进步也大,我很喜欢,我们俩配合更契合了,以后会越来越好。”果然,资本家的孩子也擅长给人画饼。她眨也不眨地盯着沈清慈看,目光里只有一小部分谈及床事时难免会带的窃喜,更多的是真诚和欣喜。让沈清慈以为自己变成了一道彩虹,挂在湛秋眼前,才能得到她这样珍重的目光。沈清慈大概鲜少得到这样的注视,就算有,她也没留过心。因此陌生,在怔忪之后跟着的不是纯粹的喜悦,反而有种恐惧。她很担心湛秋说出些什么,让她没办法安心地享受欢愉,在这个当下。共赴巫山后,在温暖的床榻挤在一处夜话,说既不利于世界也无关保护大自然的正确言论。这样一想她自认为很糟糕,可是她的确不清楚,该怎么样接受一段长期关系。她既不想自己的一切被人了解,又担心得到后再失去对方的一切。而开始后,就会失控。现在,她觉得缰绳是在她手里的,她紧紧握住,想得到安心。“元旦你要怎么过啊?”湛秋问她。像是看破了她心中所想,在那样深切的目光之后,湛秋一句抒情都没有,反而换到了闲聊话题。沈清慈松了口气,“忙完了,领导给假,打算去度假几天。”“去哪里?”比湛秋想的还要好。“保密。”沈清慈衣服没穿也不认人地说:“我一个人的假期。”这话湛秋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她不打算带自己。湛秋不解:“可是你上次度假就有跟我在一起,这次直接喊我不是更好吗?”“上次你是陌生人。”“你在旅行中只想跟陌生人交流?”湛秋没有很反对,反而觉得新奇,沈清慈总是酷酷的。“可以这么说。”“因为可以随心所欲,随时得到‘新生’的机会。”虽然赞赏,但湛秋难以理解,沈清慈的话太深奥了。更多的有点不甘心,喜欢陌生人可以啊,怎么会不想着带上她呢。她能帮沈清慈解决很多琐事,给沈清慈带去很多开心啊。“你已经买好票了?”“嗯。”“多少天?”“至少八天。”“我要八天看不见你?”湛秋惊呼出声。双手各扶一边额,夸张地像家里破产了。在沈清慈以为她会“不择手段”地请求同行时,她躺平了。“八天有点久,你愿意每天给我发照片的话就更好了。”她几天后也有安排,父母打算跨洋旅居两个月,她本来没决定,现在可以确定一起过去了。她跟沈清慈说了安排,聊妈妈过去打算干嘛,爸爸会干嘛,她喜欢做什么。她说:“春节也会在那边,我们屋子后面有一片森林,还有湖泊,很像你的头像。”她目光那样轻盈,生活那样幸福,沈清慈这一瞬间下决心不成为她眼里沉重的一粒沙子。这个夜晚湛秋做了个不轻不重的噩梦,梦到她在曾经待过的邮轮上投掷,想刺中那些浮出水面的鱼。但手感适中很钝,她的心愿次次落空,最后她看了眼手中武器,居然是一把黑伞。她觉得不顺手,随手将伞扔进了海浪中。船就越开越远。湛秋不信周公解梦那些话,也不迷信,但是早晨想起这个梦时,她就知道,沈清慈的伞没有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