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咄咄逼人的眸光让韩素澜几乎不敢抬头面对他。有些事,就算已经做了,说到底也还是亏心的。
她嗫嚅着,“……什么都做了。”
杜嘉麟咬紧了牙。在听见她亲口确认的瞬间,他的眼睛骤然收缩成一条扁圆的竖线,一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的雄性气息惊得韩素澜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她后一秒反应过来,望着杜嘉麟受伤的眼,抿着唇将兔耳收了回去。
可是。已经晚了。
杜嘉麟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攥紧了拳,努力遏制住心中的暴戾情绪。他知道自己不能对她生气,他也清楚被情绪左右没什么好下场,可那种即将失去一切的危机感仍旧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扰得他不得安宁。
那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啊。
他竟然允许了她去见他。
他们之间,会不会死灰复燃?她会不会像当年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给他一耳光?
“阿麟。”柔软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柔柔地望着他的眼睛,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做一次不能代表什么,那只是我从他嘴里套话的手段而已。我和他绝无可能了,你明白的,当我选择坐上那趟飞机,就已经切断了我和他之间的一切联系。”
“可你还爱他。”杜嘉麟执拗地盯着她,“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们之间余情未了。”
韩素澜坦然承认了这个事实:“那么久的感情,说不爱是不可能的。但我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是你,我现在唯一在乎的人是你。我不会和他产生任何的情感纠纷,你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人。我总会衡量许多事才会做出选择,而我选定的人是你。阿君我原本就不想将他牵扯进来,要不是担心他的身体……我根本不会答应他胡来。”
“那他要是用死来威胁你,逼你嫁给他呢?”
“他不会那样做的。我身边不缺逼迫我的人,只有他会无条件的为我付出,而不是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他才在我心里占据了那么特殊的地位。为了守住这份特殊,他永远都不会逼迫我的。”
杜嘉麟仍旧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她。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相信。
“你和他真的做爱了?你真让他进去了?”
他固执地追问。
“我让他进去了。前面,后面,口腔,还有手,任何能用于交欢的部位我都用了。不仅如此,我还答应了肖子晔,周末去赴他的约。”韩素澜丝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我不会再做被蒙蔽的战利品了,阿麟。如果不论怎样你都不肯放我走,那你就接受我用自己的方法去获取讯息;如果你无法忍受我的背叛,那你就送我离开。我们还没有结婚,现在还来得及。”
杜嘉麟在意的根本不是她跟谁做了。他在意的是她的归属权。与其说他爱她,不如说他想占有她,毕竟从幼时起,他就坚定不移的认为她是他的东西,企图占据她一切的生活空间。因而,他之所以生气,只是出于被侵犯了领地的雄兽的愤怒,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韩素澜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今天,她发现自己好像误判了。
他比她想象里的还要在意这件事。和俞天君做爱,以及和林寒做爱,这两件事,他的反应完全不一样。林寒那件事后来他只字未提,而阿君……他只是听见,好像就要疯了。
她以为自己只需叁言两语就能安抚他的怒火,只需强调自己的归属权,他就不会再生气。可他好像并不在意归属权的问题,他更怕的是……她还爱着别人?
她并不能给他全心全意的爱。如果他想要更多,那他们只能分开。
有些话听起来的确刺耳,但她不能欺骗他。
“——你这里,”杜嘉麟点点她的胸口,“都有谁?”
“阿君。他对我的好我忘不掉。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你就是在那儿了。林夏,虽然他骗了我,但那些回忆是真的,有些事,我还是想当面问问他。……还有童杉,他……要是没有林夏,我原本准备和他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林夏,就算童杉不开口,她也会开口。
那个旖旎的夜,她一直无法释怀。虽然起因是他喝醉了酒,做了错误的事,可如果她不愿意,他哪里能强迫她?他甚至都打不过她。
她原想等他心里的自罪感消下去一些再开口,没想到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
“童杉?”杜嘉麟脸色扭曲地打断了她的话,“那个下等人?你看中他什么了?他给你的我也能给,我给你的比他更多!”
“童杉不是下等人。不要拿这种词来形容他。”韩素澜皱着眉纠正他语气里的不屑,“他待我很好,我很喜欢他。而且最重要的,他是杂血,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平静的生活。”
“所以我才说他是下等人。”杜嘉麟眼里的厌恶根本不加掩饰,“区区杂血!他哪来的胆子触碰你?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排斥反应严重……不能再给他输血了,少爷……”
林朗拿着病历本,战战兢兢地汇报。
地牢里的男人剧烈地颤抖着,他虚弱地垂着头,仿佛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可被输入血液的那条胳膊却暴起了青筋,不正常地肿胀着,比左臂还要肿大两倍。强烈的排异反应让他分外痛苦,汗液从他赤裸的身体上渗出来,落进浑浊的水里,他小腿以下已经泡的发白,却远不如被铁钉贯穿的双掌凄惨。
“不是纯血吗?怎么会产生排异反应?”林寒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诧异地扬起眉,“继续输血,心跳停了就抢救呗,这有什么难的。”
他坐在轮椅上,在杜嘉麟手里被打出来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林夏给他放了几天假,这也让他有了喘息的时机,有空闲来这里折磨童杉。
“二少……”林朗苦着张脸,“这就是个杂血,扛不住您这么玩。而且大少特地吩咐了,您怎么玩都行,就是不能弄死,这万一人死了,我们也没法交差啊。大少现在的脾气您也知道,我要是把人弄死了,那我也别想活了。”
“嗤。”林寒呸了声,漂亮的凤眼里戾气丛生。他阴冷冷地看着童杉,那恶毒的模样没有半点道德良心在,在自己家的地牢里,他肆无忌惮地展露着自己的本性,宛如一头嗜血的恶兽,没有半点人的影子。
见他心情不好,安琪儿主动上前一步:“寒,我来吧?”
林寒看向她,“你有办法?”
“寒不是讨厌他能得到韩小姐的爱么?”安琪儿巧笑着迎合,“那我们就把他和别的女人做爱的视频发给那个韩小姐看,韩小姐自然不会喜欢他了。”
林寒挑眉:“听起来不错。你去试试。”
安琪儿站着没动:“寒,我们今天……”
她帮着林夏把他救出来,又在病床前守了他叁天叁夜,甚至还义无反顾的跟着他来到这陌生的城市。原以为他会感动,可没想到,他竟然突然间不再看重色欲,那些貌美的,散发着处女香的妙龄少女,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为了勾起他的欲望,也为了消灭情敌,她特意迎合了他的性癖,戴着假阳具,给那些侍女都开了苞。她们哭得撕心裂肺,那种掺杂着痛苦的绝望,那碾碎纯洁美好事物的快感,他仍愿意看,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兴致高昂。
他不再对纯洁的处女产生性欲,只是纯粹地享受着毁灭她们带来的快感。
安琪儿感到了恐慌。他如果不再爱玩弄女人,那自己何时才能和他确定关系?
“你去吧。”林寒读懂了她未说出口的话,指尖摩挲着轮椅,笑得意味深长:“能让我高兴,我就满足你。不能让我高兴……”他笑出了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惩罚你你应该也没意见吧?”
想到这两天跟在他身边,见到的那些泯灭人性的“惩罚”,安琪儿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脱下了裙子。
“当然。”
她对自己的身材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她扭动着赤裸的身体走向被束缚的男人,一直低着头沉默的男人却在这时抬起了头,越过她年轻的身体,直直地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林寒。
他抿着唇,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仿若游丝,态度却仍不卑不亢,没有半点乞求活命的卑微。
“想知道怎么让她原谅你,就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林寒敲击轮椅的指尖停住了。他冰凉的眼睛盯着童杉看了近一分钟,才突然嗤地笑出了声。他挥挥手,让跟在他身后的林水放人:“快去准备热水和药品,好好招待咱们的贵客。”
“寒?”安琪儿吃惊地回过头,不甘心到手的机会就这样飞走,“我觉得我可以再试试……”
“闭嘴吧,蠢货。”林寒讽刺地勾起唇,“你已经没用了。”
看着他薄凉的双眼,安琪儿在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根本不是单纯的来找乐子。从一开始,他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撬开童杉的嘴。
她哆嗦着穿上衣服,心里一阵阵的发冷。她好像真的迟了一步,不论再怎样付出讨好,这男人都不会再看她一眼了。
韩素澜……!
她心里对那个女人的恨与日俱增,却只能默默忍耐。她甚至不能让其它人看出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带给他们的价值,远没有那个女人的安全重要。
“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杂血?”
韩素澜的脸色不太好。
他对童杉的了解,比她以为的更深。
“早就知道了。你曾经待过的那家孤儿院,我调查过那儿的院长。他把杂血当作纯血上报,以此骗取政府抚养金的小技俩,用了不止一次两次了。我还知道不但童杉,连童柏都是杂血。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组织你和他们接触?就是怕那肮脏的血脉污染了你。”
杜嘉麟挑起她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这事儿我本来准备一切就绪之后再告诉你的,但你既然这么担心,那我就现在告诉你吧。我们的孩子,你不用担心会是杂血,我会给你进行换血手术,把你杂血的身份彻底抹消,让任何人都不敢质疑你。白素素,你还记得吧?那本是我给你豢养的血奴,但她很不听话,所以我就抹杀了她,换了另一个人。那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出身也不错,如果你感兴趣,过两天我可以带你去见见她。”
……换血手术?
韩素澜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她从没想过这种事——杂血纯血,这与生俱来的身份,竟然是能改变的?
“舆论你不用担心。就说是当初的院长粗心报错了,婚前检查才查出来这件事。你的父亲也不是其它种族,你就是纯血的兔族。韩家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们不敢乱说话的。”
“我们之间的障碍很快就会不存在了。任何阻碍我们结合的东西,我都会将它一一灭除。”杜嘉麟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你只要安心准备我们的婚礼就好。其它任何事,都不用你担心。如果你实在闲的无聊了,也可以去见见其它人,想套话,找刺激,约会旧情人,还是其它的什么,都随便你。但有件事你记住:你的丈夫只能是我,未来的几百年,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再敢跑,或者幻想什么平静的生活,我一定会打断你的腿,彻底剥夺你的自由,把你关到笼子里去。”
“我的仁慈只限这次。子言说的话还算有道理,所以除了离开我,其它事我都随你。但要是这样了你还想着离开我……宝贝,别怪我狠心,那时不论你怎么恨我,我都不会听你说一句话了。”
被他野兽般的眼神盯着,韩素澜只觉得后脊发凉。原来她早就被他关在了笼子里,钥匙握在他手心。只是以前这笼子很小,现在,这笼子变大了。
她暗自掐了下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和阿麟之间,的确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相处模式了。而且,她没有离开他的打算,所以他手里是不是握着钥匙,关系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