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害了他」她转过头,却像略过了眼前的自己,眼神空洞,他从来没看过她如此的冷。「你别想太多,小洛将军急着回京述职,才走了那条路,跟你有什麽关系,怎麽会是你的问题?」他打断她的忧虑,想试图从那无尽的忧虑中拉起她,她轻轻g起一抹笑,似是嘲讽「翊杰。你真的相信跟大长公主这个位置无关吗?元徽或是夜辰?」她低垂下头,倏的又抬起「你不要跟我走的太近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了」她咬住下唇,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我好歹是郡王的世子,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不成!」他朗生而道,却不能点亮她的忧愁,他黯下神se「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倒是你,你真的真的要待在这座吃人的g0ng廷里吗?」他拉起她的手,这一刻,他是唯一能理解她的人,能明白她在顾昭琰的身份中痛苦的人,「你以为,我还有退路吗?不!是顾昭琰还有退路吗?从一开始,一开始就没有了」她看着他,滚滚泪水坠下,沿着她的下巴,没入她的x前,她抓着他的袖子,低着头,任着眼泪滴落,他看着她抖动的间,心下一动,伸手揽住了她,把她护在自己宽大的袖子中,她哭的越发汹涌,「翊杰,带我回去,我想做回苏仪伶,谁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她低声泣诉着,他把下巴靠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我们会回去的,一定会的,我们已经找到彼此啦」他半是如此的安慰着她,虽然是不确定的。他曾经也想过,如果真的回不去,那就以顾映青的身份活下去,当着他的闲散皇室,娶妻生子,这样的人生好像也不错,但如今仪伶的处境,回去是迫在眉睫的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公主天资聪颖,系出名门,上敬尊长,下礼弟妹,尊皇太后慈谕,册为大长公主,迁居永泰g0ng,上告天地、宗庙、社稷,钦此——」宣旨的大太监,嗓音细细的的宣读那份金hse的诏书,她跪在大殿前,身上是规整的朝服,玄黑的外衫秀着展翅yu飞的金凤凰,方领中透出的是朱红se的内裙,她戴着整齐的金饰,全是上任大长公主的礼制。他身为太子的亲信、身为宗室,才有幸能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的册封大典,「儿臣多谢父皇,此生定不负父皇期待,与太子哥哥共治天下」她恭敬的双手上举,接过诏书,「起身吧,我儿。朕择了你,也望你能与太子好好的、好好的治理天下,如此,朕也不愧於社稷黎民了」皇帝的声音颤颤的,步履沈重,握住了她的手,她缓缓起身,在层层珠珞下,他其实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不动声se地叹息,恭谨地将手收入宽大的朝服中,顺着文武百官的口径,朝着这个国家未来的治理者,深深的、深深的顺目行礼。 「大长公主到——」门口守着的小太监,细细唱起,守门的g0ngnv,掀起帘子,外头的风还有些冷,她是君、他是臣,他恭谨地屈身「给大长公主请安」他说,她屈身向太子行了平礼,才伸手扶起他,她今天穿着间泼墨山水的外群,配上缝着毛边的坎肩,整个人是通透的白,唯一彰显身份的,仅有跟皇上冠上一样的青玉石的簪子,「六妹来啦?怎麽穿得这样简素?」太子长袖一挥,示意她坐下,g0ngnv上了茶,她点点头,轻声向g0ngnv道谢,那g0ngnv彷佛被吓到般,连连颔首,退了出去,这也是仪伶的习惯,非常非常有礼貌,他已经有礼貌到疏离的地步了。「太子哥哥喜欢秋香se、崧蓝se的衣裳,元徽姊姊喜欢浅粉se、莲红se的衣裳,我就喜欢浅一些的颜se,个人喜好罢了」他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又放回一旁的桌子上,「也是,印象中你都穿这些浅se的衣裳,元徽啊现在该称呼她为远山亲王妃了」太子黯下神se,他在一旁看着,太子对亲妹远嫁这事,一直没有提出任何看法,但私底下,必定是难过的,周后出示、亲妹远嫁,哪一件不是打击人的大事,元徽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嫡nv,未来皇帝的同胞妹妹,尊贵无b,嫁谁不好,住在京城不好吗?纵使远山亲王战功赫赫、血脉尊贵,但守护边疆的责任太大,而那边疆,也太远了。、未来成为人母,於我而言,他都是这王朝的元徽公主,都是我的瑜姊姊」她对着太子是这样说,太子殿下的表情,难得的温煦起来「自然是这样的」。「你今天到东g0ng做什麽?」他让南庆跟在後方牵着马,跟她漫步在g0ng道上,「太子妃快要生了,我当然要去看看」她回应的很自然,「你跟太子妃很好?」他没有什麽印象,「觉得可怜罢了,太子嫔也有了身孕,如果这胎不是个儿子,谁封皇后还两说」她在说这件事时,表情无b平淡,这样冷漠的表情,从来没出现在她的脸上,「你也是这样想的啊」他也曾这般想过,太子本就不喜过於内向安静得太子妃,是碍於自己母后的缘故才娶了庄氏,但如今周氏垮台,连带着庄氏一族也遭皇帝斥责,朝廷上已出现了改立太子妃的声音,因太子妃有孕,被儒学大家以不仁反驳,才因此缓了下来。她最近频频上朝参与朝会,也听了不少。 「臣给大长公主请安」他向着她行半跪礼,拂开自己灰se的衣袍,「怎麽来了?」她从桌案後的椅子上起身,扶起了他,「奉太子殿下的旨意」他起身,看了看她的神se,也看了看她身上的那件淡红se的衣服,他挑了眉,「都先下去吧,我和尚书大人说话」她吩咐着,殿里一下就安静了。「你不是明日要成婚吗?今天怎麽还进g0ng了」她在会客的椅子上坐下,低垂着眉眼,倒了杯茶给他,「进g0ng来回话的,太子果然问了我你的情况」他接过她的茶,喝了一口,发现哪里怪怪的,抬头望她,她没什麽反应,他开口「谢谢大长公主的茶」,她笑起来「你一定是被同化了」她拿起一旁的扇子,替他扇了两下,「我後三日应该会待在府里」「婚假吗?三日会不会太短?」她侧着脸看他,他倾身上前,扶住她的脸,吻了上去,她吓的连眼睛都没闭上,「苏仪伶,你是…我的妻子,对吧?」他抵着她的额头,她头上的步摇打在他耳旁,「我才二十二岁,要怎麽嫁给你」她笑着回答。 六月初八,农历上的好日子。是礼部尚书与大理寺少卿之妹的婚典,直到成婚这天,他才发现这个大礼寺少卿居然是他妻子的未婚姊姊,仪伶说过的,这朝代看似开放,看似b史书上任何一个朝代都平等,但婚姻仍是一道难解的关卡,除了nv王爷外,其余nv子,一但结婚便要回归家庭,纵使成为宰相、纵使问鼎状元像她如果结婚就会失去大长公主的任何权利,会获封nv亲王,所以,位阶很高的nv官们,基本上都没有结婚。一系列的结婚仪式,他都只在电视里看过,撒帐、祝词、喝交杯酒身旁的nv子盖着红盖头,看不到脸。 六月初九,太子东g0ng传来喜讯,太子妃庄氏诞下一男孩,是皇帝的嫡长孙。太子都十七岁了,才有第一个孩子,实在是有点晚,然後,边关也传来喜讯,成婚三月的远山亲王妃有喜了。她看着信纸时,那喜悦的神情是真实的。「父皇。您瞧」太子抱着裹在强褓中的婴孩,凑近在龙榻上躺着的皇帝,「真是个可ai的孩子呢」温贵妃这样说着,如今皇后周氏幽禁在未央g0ng,近身侍疾的工作就成了贵妃娘娘的职责,温贵妃看似温和与世无争,但他一想到小洛将军小洛将军的si,给仪伶带来了多少打击,「是可ai孩子还小,别过了朕的病气啊」皇帝的病,是一日拖着一日而已,皇帝知道、太子知道、仪伶也知道。他安静的待在一旁,看着皇室这一家子的互动。 「兄妹情深啊」太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如果是g0ngnv所出的六妹,自然是兄妹情深,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太子丢下这麽一句话,便领着g0ng人离去,「臣告退」即使得不到回应,他也得朝着空无的背影行礼,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心中烦闷,出g0ng门时他没坐上马车,反而是骑上南庆骑来的马,街道上人来人往,也做不到策马奔腾,「公子有烦心事?」南庆毕竟跟了他这麽多年,对他的脾x也算知晓一二,「你说,这时候我父亲在做什麽呢?」他需要找一个人聊一聊,但不能是仪伶,应付那些人,她已经够累了,「王爷这时候多半在书房里,看看书、写写字吧 郡王慈蔼的笑了「说吧!你想聊什麽。」郡王指着身边的一张木椅,让他坐下,他盯着地上的某一个点,说出自己的疑问「依您所见,太子殿下为何这麽防着大长公主」在他看来,顾昭琰就算是俪元贵妃所出、温贵妃所养又如何?身为nv儿身,若皇帝不在,身为监国的她也享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在大长公主的位置上,好好辅佐皇帝才是重要的,争权?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长公主啊公主的存在本来就是威胁。当权者怎麽会愿意分权呢?」郡王严肃起面孔,「即便公主表示对权力无心,也是一样的吗?」他思索,浮现出她的脸孔,「听你这麽说,你和公主殿下很熟悉?」郡王这麽问他,「也没有,只是我有些担心公主的处境」他卸下戒心,尝试跟郡王以父子的方式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