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慢动作回放一般,月魇轻轻的朝她笑了一下。她甚至来不及再为温暄留下只言片语,那副如馈赠般惊艳的面庞就彻底的消融在了耀眼的白光之中。......这里曾是风雪栖息的家园,暴风雪经年不断,剔透的冰层永恒般覆盖在每一寸土地之上。这里曾是荒芜盘踞的处所,千百万年来不曾孕育出多样的生命。这里曾是孤独滋生的乐土,河流凝固山川冻结,只有白色永恒的存在着。可数千年的时光悄然飞逝,耀眼的太阳日复一日的升起,气温在未曾发觉的时光里悄然上升,蜿蜒的小溪逐渐在冰层之上叮叮咚咚的流淌,苔原植物在沉默中不断向着深处蔓延,飞鸟的声音回荡在旷远的冰原之上......终于,平凡的炊烟点燃了这个满是沃土的平原。温暄坐在天门边,随手吹散了三四朵云,目不转睛的看着脚下一片绿意的土地。替她将今天的闲杂事务都处理干净的乐皎皎自远处走了过来,然后很是熟门熟路的坐到了她身边。她看着温暄专注的神情,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开口道:“阿暄,你要不还是回去一下吧?我瞧着人族已经要在南浦冰原建造城邦了,到时候古堡定是存不住的。”温暄动也没动,只是快速的眨了一眼,缓解了眼球的干涩。就在乐皎皎以为她不会开口之时,温暄毫无预兆的开口道:“不了。”“嗯?”温暄叹了口气,淡淡道:“她肯定希望人族能安居乐业,希望南浦焕发生机。我要是回去,一不小心又冻回去了怎么办?”乐皎皎一听她这话立刻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救命!我的上神你想什么呢?你多大的人了难不成不会控制自己的神力吗?照你这个说法九重天早被你冻得死死的了!”“可是......”温暄抿了抿唇,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可是我是那样想念着曾经千里冰封的南浦,想念着寂静的夜晚里那幽蓝色的雪原,想念着寒风刮过脸颊时刀割般的疼痛。想念着那个消失在冰原上的身影。“阿暄,我可跟你说好多遍了!”见温暄又出了神,乐皎皎无奈的叹了口气,支起胳膊肘推了推她,“你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月魇上神的东西就真的要被人族烧火取暖了!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半个子都得不到了!”说完,她用手一撑地板,站了起来:“你不理我我就先告退了。沁水家的小崽子前两天还说想她乐姨了,我得去看看!”“哎!”不等温暄说话,乐皎皎已经消失在了“小径”之中。无奈之下,她再次看了一眼已经重新被云海覆盖住了的南浦,脸上终于出现了犹豫的神色。自与天帝一战过后,她便很不负责任的将九重天上重建秩序的重任一股脑的全部抛给了其他几位上神,自己一个人跑去寻找月魇在那场可怖的大爆炸中可能会留下来的一丁点魂灵。在当时天道的保护之下,她不相信月魇真的会那么倒霉的完全魂飞魄散,不信月魇半点求生的执念都没有。只要有一丁点执念,那魂灵就能留一点碎片。执念不散,魂灵也不会湮灭,那就总归有一天会被她找到。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天地之大,但凡她能去的地方便都去过了一次。神仙人鬼妖,偌大的五界,偏偏没有半点她的气息。无数次失望绝望之际,她总是会怀疑月魇这个神魔之子是不是难得叛逆,自己跑到了她半点不能涉足的魔界,开开心心的过起了她的逍遥日子,早把自己忘了个干净。夕阳西下之时,刚刚还在九重天之上信誓旦旦的冰雪神此刻正站在南浦之上。她皱着眉将自己曳地的长裙拢了起来,抱在了身前。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很是吃力的朝着古堡的方向走着。齐腰深的杂草之中,温暄的脚尖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滑的她不受控的往前趔趄了一下。“救命!”本来抱着裙子的双手本能的向前伸直,在摔下去的瞬间撑住了地面。温暄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挣扎着从草丛里爬起了身。她看着自己手掌上被刮伤的十几处细小伤痕,小声的自言自语抱怨道,“我是疯了吗?为什么要穿着长裙来野外?”一边抱怨,她一边还是得耐着性子尽量小心的将勾在了各种枝丫上的裙子取下来。大约是她运气格外差的原因,这一处的植物大多都带着些突起、倒刺,和她的裙子缠绵的格外难舍难分。不等她处理完自己的裙子,她的注意力却先被脚下草丛深处的那一抹反光吸引了注意力。神使鬼差的,她扒开了周边的草木,终于看清了这个刚刚把她绊了一跤的物件的真面目——一尊不染尘埃的冰雕美人像。那美人一手执卷,媚眼如丝,嘴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意,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这是......”温暄愣神了片刻,才蹲下来将它捡了起来。手上细小伤口已经恢复,但刚刚沁出的血珠却还附在手掌之上。在鲜血与那副美人像接触到的刹那,某个隐没了数千年的封印终于在无意中被彻底打开。黑白的光点争先恐后的自美人像之中涌出,在空中飞舞着。恍惚间,南浦的生灵都莫名的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一声婉转的鸟鸣打破了这一瞬的静谧,五颜六色的鸟儿同时自森林之中飞出,盘旋在湛蓝的天空之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