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水闻言抿了抿唇,本着多年来受到的优良家教,她站起身倒了杯茶放在了曼珠沙华面前,然后一言不发的行了个礼,沉默的离开了主殿。另一边。“你们离九重天还有多远?”回到冰雪神殿,温暄先是清理了塌了半边的凉亭废墟,然后又靠着冰雪魔法循着记忆中的样子仿造了个大体十分相似,实则毫无美感的凉亭放在了原处。不过好在月魇在这一方面十分不拘小格,适应良好的坐到了她惯常的位置上,一边泡茶一边回答着温暄的问题:“少则两日,多则四日。”“不是说急行军从魔界赶过来只需要一两天吗?你这都陪我一天了,怎么还需要那么长时间才能到?”月魇看了一眼温暄,不咸不淡的回答道:“因为不是急行军。”“......”好正确的废话。温暄一时无语。她倒也知道以月魇的情商不至于说出这么没用的废话,所以很有眼力见的换了个话题:“来了以后打算怎么办?应该不会直接开打吧?”“嗯。此事说到底是我的家务事,劳师动众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能平添伤亡。”月魇几乎没有思考,很理所当然的说。温暄反倒没有那么乐观,她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一下子便抓住了月魇话里想当然的逻辑:“怎么保证不伤亡?除非你能保证绝对不开战。”“我当然会保证......”“你能保证什么?”温暄白了她一眼:“以魔族大军压境作为谈判砝码的前提是天帝在乎他座下千百战士的性命,你看他现在像是在乎的样子吗?他分明就只在乎你身上的神格!”“阿暄,如果真的到那一步,我也一定会保证不开战的。不应该再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我的家务事赔上性命了。”说出这话的时候,月魇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迟疑,亦没有任何决绝。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同温暄讨论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似的,“我这一生从不敢说拯救苍生,我只希望尽我渺小的力量不去拖累苍生。这世上的生灵活着都不容易,不应该再摊上这样糟践的事。”听月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暄莫名想起了之前天帝曾同她说过的那一番话:“意思很简单,天祝月魇需要一个活靶子、需要一个乖棋子、还需要一个替死鬼,她舍不得她那些朋友,所以就在人间随便找了个还剩半口气的小孩,随便养上几百年,就能让那个倒霉鬼感恩戴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知道月魇如今说的这番话中存了多大的死志,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第一次这样有冲动想要问问她天帝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话,她是不是曾经也想过活下来真正为自己过一辈子呢?是不是也曾经费劲心机给自己寻一条生路呢?温暄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刚刚泡好了一壶,正递过来一杯茶的月魇。就在那一瞬间,她猛地有了一种冲动:如果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她代替月魇和天帝同归于尽也并不是不行。横竖这个世界不过只是字里行间的爱恨情仇,等一切尘埃落定,也不过就是大梦三生黄粱一梦!纵然苦楚万千,却也总好过看着月魇赴死。“月魇,如果我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你会不会寻死觅活一夜白头啊?”像是开玩笑似的,温暄笑了一下,然后很是自然的接过了月魇递过来的茶,几乎没细品其中的滋味,囫囵喝了下去。“......”出乎她意料的,月魇闻言思考了许久。就在她以为月魇不会回答的时候,自家上神突然抬眸看向了她:“我会活着,会清醒的活下去,直到重新找到你。”“找不到呢?”这一次,月魇没有再回答。但沉默之中,某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却已经悄然浮出水面:我会在对你永恒的怀念和寻觅里,度过永恒的一生。在新添上的滚茶的茶杯中,水蒸气变换着各种纹理蒸腾而上,催的温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她吸了吸鼻子,却还是佯装无事强撑着感慨了一句:“这么爱我啊!”“嗯。”“那......为了和我长相厮守,你有没有想好要怎么拿下天帝?”闻言,月魇很是意外的将视线从手中花样繁多的茶具中抬了起来,看向一脸好奇的温暄:“不是你说的‘给我平安喜乐的一生’吗?”温暄一愣。“你拿这句话骗我出来,现在反倒要来问我该怎么办了?”说着,月魇放下了手中的茶具,轻轻往后一靠,等着温暄的回答。“嗯......我......”温暄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讨好的坐了过去,顺手靠在了月魇的肩膀上:“美好生活要双方共建的,你多多少少也要出点主意吧?”“好。那你先说说你的主意?你说,我补充。”“我......”温暄眼见着糊弄不过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撇了撇嘴,小小声说道,“我当时不知道局势这么复杂,想出来的主意现在都中道崩殂了。”“这样。”月魇顺势摸了摸温暄的头,然后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将五指紧紧的扣在了一起,“阿暄,天帝很厉害。哪怕我们现在能联合所有的上神,讨伐他也注定是个风险极高的行动。我有可能会死,你也是。”温暄低低的应了一声,在沉默中也紧紧的抓住了月魇的手。十指相互交叠,极大的力道让每根骨头都在挤压下感受到了疼痛。仿佛这带着酸楚的疼痛能昭示某种永不分离的存在似的,她们二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放松力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