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的人声在须臾间便盖过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微弱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逐渐在恍惚间统一了起来,一同齐声说着,重复着, 嘶吼着:“活下来!活下来!活下来……”“好。”月魇转过头看着温暄,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太多太多温暄看不清明的情绪, 又黑又深, 像是能将人的神魂都吸进去似的:“那就好好活着。”挂在檐上的风铃被风吹动, 发出了一阵清越的声音,似乎能穿过人世间的所有阴霾,直直的敲上凡人的心尖。天祝月魇看着她面前这个笑脸盈盈的少女,眼神里的一切都随着清越的铃声消弭,只留下了如释重负的放松和少见的赤诚笑意。直到很多年以后, 温暄每每听见冰雪神殿凉亭檐下的风铃声时,都会无可避免的想起这一天月魇眼睛里极致温柔的笑意。冰雪神殿的房子塌了, 温暄自然也没了安歇的地方, 同月魇一起在那小亭上凑合了一晚,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疼, 全身的关节都滞涩着,难受极了。“你今日便回书院去。”温暄这边还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就见月魇从远处款款走了过来。“回去干……”说起回去,温暄这才想起了祈墨上神让她带的话来:“对了!月魇, 祈墨上神让我同你说他不日便会回天。”月魇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嗯“了一声就又将话题拐了回来:“你学业未完, 不该在外面这样……”月魇说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温暄面前,她的那双潋滟的眼睛一流转,正正的对上了温暄刚睡醒还有些懵的表情:“混吃等死。”“我哪混吃等死了?”这话一说出来,温暄就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再一转眼,便看见了月魇好整以暇的表情,一下子明白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昨日说自己“混吃等死”的,不就是她自己?这下温暄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绞尽脑汁的想要回击月魇,刚有了些许思路,就又被不速之客打断了思路。“两位近来可有想念本王?”衍麟一踏进大门,就被这样貌大变的冰雪神殿吓了一跳:“嚯!哪位壮士胆这么大敢偷袭冰雪神殿?”说着,他“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放在身前摇着,言笑晏晏:“若是能知道这位壮士姓甚名谁,本上神定是要好好结交一番的!”温暄本就刚刚在月魇那里吃瘪,这一回头又看到这么个幸灾乐祸的瘟神,瞬间拉下一张脸,半分好气都没有的呛了衍麟一句:“我拆的,您有事吗?”“你拆的?”衍麟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收了笑声,说话时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你这孩子怎么还拆自家房子?”“我乐意!”温暄趾高气昂的回了一句,满不在乎的说:“月魇别的不多房子最多,我拆着玩玩不行吗?”硬气的仿佛之前跪在月魇面前忏悔的不是她本人一般。“有什么事?”月魇就没有同面前这位骚包男斗嘴的兴致,一句话便停了这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衍麟一笑,自觉地无视了还站着的两个主人家,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手上的折扇一合,状似无意的敲了桌面两下:“坐下来慢慢聊嘛!”但月魇显然是不吃他的那一套,脚下动都没动,只是看着他:“有事说事。”“说什么事?”衍麟见这两位像是脚下生了根似的杵在原地动也不动,只好轻叹一声又站起来走到了月魇身边。只见他长臂一伸,哥俩好似的揽住了月魇的肩膀,带着她走到了自己座位旁,双手微微用力,摁着她坐了下去:“谈事也得等人都到齐全了才是,月魇你着什么急?”这话一说完,还嫌不够似的,坐回自己位子的衍麟上神又朝温暄招了招手:“你也别像块木头似的站在那嘛,过来坐下等。”温暄眼看着月魇被他摁着坐了下去,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一听衍麟这话,就乖乖的走过来坐在了月魇身边。反正这位祖宗来了,她便安安稳稳的坐月魇旁边看戏就行。除了月魇,她还真没见过有谁能让这位没皮没脸的上神乖乖闭嘴。不出一会儿,大门方向便传来了几声有规律的敲门声,想来定是衍麟所说的那位客人到了。冰雪神殿的大门常年开着,敲门只能说是礼貌,倒也犯不着真叫月魇走过去请人进门。门外那人敲了几下,见没人应,也就直接跨过了门槛,走了进来。来人一袭青衫,袖口在走动中隐隐露出些许红色,让素净的衣服添了些层次,看起来更尊贵了些。这人一走近,温暄才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他的样貌——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祈墨上神。“抱歉,是我来晚了。”他的脸上还带着之前的那种充满善意的微笑,走过来后先是作了个揖,然后端正的坐在了放浪形骸的衍麟身旁。衍麟也跟着他笑了笑,用手肘碰了碰他:“你也知道自己来晚了,还不自罚三杯?”衍麟这话一出口,温暄的脸色就在倏忽间变了。他们这是要喝酒的意思?温暄扫了衍麟和祈墨一眼,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心里已经开始打算寻个借口立刻回书院去。这边温暄还没付诸行动,月魇却是先开了口:“要喝回你的妖界喝,在我这撒什么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