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魇表情不变,眼睛里似乎蕴含了某种程度的失落,以及些许侥幸被打破后的恼怒。她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这个空旷的主殿空中悬浮的那些光点,静默片刻后,她才垂下眼帘回答了温暄的问题:“法力遗存。”“月神的法力是白色光点?”“对。”得到月魇肯定答复的温暄盯紧了漂浮的红色光点,一字一顿的说:“那红色的呢?”这一次,天祝月魇没有回话。“月魇?”月魇没有再应声,自顾自的收了冰雪神印,一瞬间半空中悬浮着的光点都随着冰雪神印的收回消弭于无形,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温暄一人的幻梦。——显然,月魇并不想回答温暄的问题。然而温暄却不是一个会见好就收的人,她伸手拉住了月魇的胳膊,有些不屈不挠的问:“红色光点是谁的?凶手吗?”温暄如此做派,摆明了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月魇自然也没有再回避,抬头对上了温暄充满疑问的视线:“阿暄,月神的的确确是自裁而死。”天祝月魇并不经常提及温暄的名字,更多时候,她都会略去对温暄的称呼。大约是因为南浦冰原的古堡里只有她们两人,倒也没感到什么不方便。此时此刻,猛地听见月魇的这一句“阿暄”,虽说仍然是她一贯的平铺直叙的语气,却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了几分色厉内荏来。听到月魇的话,温暄只觉得满肚子的疑惑不解都冒了出来,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拉着月魇胳膊的手更紧了些:“什么叫‘月神是自裁’?这里明明就有不属于她的法力遗存,事发的时候一定......”天祝月魇丝毫没有被温暄的情绪影响到,不疾不徐的说:“阿暄,月神是自裁。在这九重天上,她只能是自裁。”温暄愣愣的看着月魇,拉住月魇胳膊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片刻后才有些怯懦的吐出一句话来:“那雷神怎么办?”月魇没有答话,静默的看着殿内已经落了些许灰尘的主位。温暄得不到月魇的回答,她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面前朝夕相处的人,第一次觉得有些许的陌生。她想起小仙婢带着哭腔的恳求,想起曼珠沙华有恃无恐的话语,最后想起了许多年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人类心中能代表天地的神族,原来不仅仅只把地上生活的人类当作蝼蚁,便是他们自己的性命,也被同类当作刍狗一般么?她如今站在月神宫的中心,站在月神陨落的地方,却要当着月神游魂的面,亲手掐灭她伸冤的最后一点希望么?可若是神族的命也如此廉价,不过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定音,那要司寇台做什么?那何必惺惺作态的说要查清神族陨落的原因?她的心里千头万绪,却偏偏不敢露出一点点给月魇看,只能自己努力,把这些不该出现的情绪压在心底,顺从的跟着月魇走出月神宫。临了临了,她也只敢在最后离开月神宫的时候回头再看一眼,留一个不甘的眼神给这座已经沉寂的神宫。出了月神宫,温暄试探性的问了月魇一句:“月魇,你……打算如何跟雷神说?”语毕,她仍然心有不甘的加了一句:“就一点继续查下去的可能性都没有吗?”“没有。”月魇闻言顿住了继续向前走的脚。她没有回头看温暄,眼神无目的的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寂静长廊,半点不带犹豫的回答说,“斯人已逝,若为了离去的人虚无缥缈的感受拖累了活着的人,反倒是舍本逐末。”“可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倘若他再次谋害旁人就不算拖累活人了吗?”温暄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再一次被斩钉截铁的拒绝后终究是忍不住心里的不平来,言语中不自觉带上了些怨怼:“月魇,那凶手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偏袒他?”凶手是什么人?大约是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罢……月魇没再回答,摆了摆手说:“时候不早了,得去见见雷神了。”雷神的府邸显然就比月魇的大气很多,有着上位神应有的气势。门口守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卫兵,其黝黑的面庞和魁梧的身躯很符合凡间对于雷神本尊的想象。那两个身形魁梧的士兵一见到天祝月魇,都不需温暄开口,他们二人便自行先拜了一拜月魇,随后其中一人忙不迭的跑进去通传了——其自动化程度很有当时来南浦冰原拜会的仙婢的影子。不消片刻,那士兵就得了令回来,身后跟随着一个黑衫女子,温暄定睛一看,正好是当时前来南浦冰原的那一位。想起这位婢女那日的所作所为,温暄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那婢子刚站到她们面前,立刻就又准备行云流水的做套下跪磕头一气呵成的动作,嘴巴里已经开始抑扬顿挫的说着“感谢月魇上神”云云。不过天祝月魇向来不爱受这些虚礼,没等这仙子走完全套拜见流程,便先开口打断了她:“仙子不必行如此大礼,查清月神死因是我的职责所在,受不得仙子如此感激。”那仙子闻言又顺着说了几句奉承的场面话,这才把她们二人领了进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