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伯,不用您上山。等我和大哥从山上回来,我自己去山上捡就行。”唐植桐连忙拒绝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更何况自己已经说了是单位的事情,无论从哪方面论,都没有让唐文邦上山找柈子的理由。
“行。明天一早就去?”唐文邦点点头,接着问道。
“早去早回吧。”唐植桐确认道。
“行。钢子,你一会收拾收拾,把家伙带上,狗也带上,别跑太远。让你妈给准备些干粮,五天的够吧?”唐文邦立马做出了安排,最后还征求唐植桐的意见。
“应该差不多,说不定路上还能打一点野味呢。”唐植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十斤全国粮票,放在桌子上,“大伯,我过来这几天,可就吃家里的了。”
“快收起来,你都说这里家里了,一家人怎么能收你的粮票?给你弟弟装起来。”由于唐植桐跟唐文邦坐对面,他不方便直接将粮票给唐植桐,所以让唐钢干这活。
唐钢很听父亲的话,拿起粮票就往唐植桐口袋里塞。
“大伯,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您也说了现在年景不好,我不能吃您的定量啊。”唐植桐一边和唐钢推让,一边嘟囔。
“你带来的煎饼、黄豆,哪样不顶粮食?管你两顿饭,再收你粮票,我做梦怕伱奶奶抽我。快收起来,不然我可生气了。”唐文邦摆明车马,连老太太都搬出来了,说什么都不收。
“行,那我先拿着。”唐植桐势单力薄,没法跟爷俩抗衡,只能先收起来,打算走的时候再留下。
“走的时候也不能留,要不以后就别来了。”唐文邦生气的说道。
“行,行,我不留。”唐植桐陪着笑脸,心下却感动不已。
在四九城中,不少居民对待已参加工作却未分家的儿女都是要收钱的,工资基本要交到家里,哪怕已婚的也不例外,美其名曰伙食费。
时下就更不用说了,据说已经有不少家庭出现吃饭用称称重的情况,自己吃自己的定量,生怕有人多吃。
虽然唐植桐确实带了东西,但管吃、管住、管陪、管玩,这种全方位带人情味的照顾,不是一点粮食就能换来的。
作为封建大家庭的当家人,唐文邦的一句话,家里立马动了起来。
大娘和靳玉梅收拾着干粮、细软,唐钢收拾出家伙和一些上山必备的工具,而唐植桐则负责坐在炕上与唐文邦、苏孝吃饭。
唐植桐有底气不会亏了任何帮助自己的人,当然也不会亏了自己,跟在自己家一样,甩开腮帮子吃,吃饱才算完。
吃完饭,众人又聊了一会天。
唐植桐则拉过表妹苏慧敏问了一下学习情况,在小姑一家告辞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来塞给小表妹,并嘱咐她好好学习。
身为穿越众,唐植桐比任何人都明白学习对于底层百姓的重要性,也就放在这几十年能通过学习实现阶层上升,再往后虽然也有机会,但难度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
唐植桐今晚依旧是安置在二堂哥唐旺的房间,由于是新兵,探亲假略等于无,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这几年饿的轻一点,也算是为家里减了负。
也许是少量饮酒有助于睡眠,也许是蹭邮车来的这一路没有休息好,唐植桐在林场的第一晚睡的特别踏实,深睡时间长,一觉到天亮。
翌日,唐植桐起床出门就被冻了一个哆嗦。
安东林场的秋天比低纬度的城市来的早,而且要猛烈很多。
唐植桐又回屋,翻出小王同学给自己准备的厚衣服穿上。
穿上衣服,唐植桐坐在床沿发了一会呆,也不知道此时小王同学在做什么,应该起床了吧?
“桉子?该起来,咱们早点走。”唐植桐还在发呆的时候,唐钢趴在窗户上喊人。
“好嘞,大哥。我起来了。”唐植桐回过神,站起身来把门打开。
“那就先洗把脸吃饭。”唐钢看了看日头,安排道。
“好嘞。”听人劝,吃饱饭,唐植桐从来就不是一个倔强的人。
早饭不丰盛,但管饱,大娘还特意熬了一锅在当地被称作“苞米碴子粥”的玉米面糊糊。
“桉子,家里没啥好吃的,你凑合着吃点,等你哥俩从山上回来,我给你们包水饺吃。”大娘一脸歉意,仿佛伙食不好是她的错一般。
“大娘,已经很好了,我在家也就吃这个。”唐植桐理解大娘的这种心态,有好吃的先紧着客人吃,尤其还是四九城的客人。
时下,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更别说是作为首都的京城。
有几次进出县城或者省会的经验的人,都会被乡亲们视为“见过世面”的人,这种人话语权就比普通人要高一些。
省会的人来到县城,同样被高看一等。
而吃四九城商品粮的人,自带光环,在这种逻辑中是最高的存在。
无论是省会的人,还是四九城的人,只要有商品粮户口,话语权就会比较大,也享有优先择偶权。
这个优先择偶权不是调侃,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对很多农村的姑娘而言,那是挤破头的想嫁过去。
很多城里的歪瓜裂枣在城里找不到媳妇,就会将目光投向农村,而且能找到模样俊俏的。
就连有商品粮户口的残障人士都能讨上媳妇……
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貌似看不到终点。
所以,哪怕作家、画家将农村描绘的再好,农民也会用默默用自己的脚步做出自己的选择。
……
吃完饭,哥俩收拾东西的时候,唐植桐突然想起个事来,开口问道:“大哥,你上山得请假吧?”
唐植桐来之前没有打招呼,过来就说要上山,唐钢毫无准备,对于唐钢来说,上山属于陪着弟弟任性,是临时安排。
“嗯,一会去跟科长说一声。咱俩一块去,有你在好说话点。”唐钢笑笑,脸上有些自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