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周年庆典在即,国内报纸上的喜讯一波接一波。
24日,会堂所有工程将全部竣工。四天后,10周年招待会将在新落成会堂举行。
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宏大建筑,以至于很多正常大小的东西摆在里面都显得渺小、不配套。
为此,四九城钢琴厂特意制作了一架15英尺的超大钢琴,这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一架钢琴。
参加会堂施工的人数平均每天1.4万人,最高时人数曾达到3.5万人,作为曾参加过义务劳动的一员,唐植桐还是很自豪的。
说点不为人知的内容,可能很多人都不会想到,招待会的时候,天花板上面是有人值班的,因为建设时用了大量木材,安全机关担心电路短路造成火灾,所以安排了五十名电工,身穿黑衣,拿着防火棉,随时准备扑灭明火。
25日,勘探队在大同镇钻井时将找到工业性油流,因为十周年的关系,大同镇也将改名“大庆镇”。
历经此后几年的发展、开采,使我国摘掉了贫油的帽子。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句:天佑中华!
若小八嘎在还没投降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油田,那历史还真不好说往哪边走。
张金波、孔一勤都是老熟人,发车后,哥仨躲在角落抽烟。
即便是上了邮包以后,个人活动范围大大缩减,但自备邮车的条件依旧比硬座车厢好很多。
在这出行困难的年代,虽然不能挑拣,但实事求是的讲,硬座车厢是真的不够舒适。
硬座车厢不光卖坐票,也卖站票,前两天去八达岭,去年去孔孟故里清货,唐植桐都坐过硬座。
不仅是座椅舒适度的问题,也有车上人员拥挤的原因,再加上各种气味、噪音充斥着车厢,还有孩子在车厢里大小便,有人甚至将活鸡、活羊带上车,那场面叫一个热闹。
想想那场景,唐植桐就很上头,压根就不想体验第二次,所以才会宁愿帮着押运员上下邮包,也不去坐硬座。
其实唐植桐倒是很想去体验一把软卧,怎奈自己级别不够,若是因为自己贪图享受就托岳母买票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综合考虑,还是押运科的自备邮车好。
自备邮车也确实好,张金波、孔一勤不断夸赞邮车改造的好,自从放上木架子后,整理邮包更方便了,而且不容易混淆。
唐植桐对此是不肯居功的,一个劲的把功劳推给方圆。
其实这里面也确实方圆居头功,钱是改造的基础,争取不来改造经费,一切都是零。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有钱就有英雄胆,没钱嘛,寸步难行。绝大多数时候、绝大多数事情都是这样,哪怕钱是借来的。
哥仨谈天说地,话题越来越歪,慢慢聊到了逃荒上。
“听铁路上的同志说,有往东北去的,也有从东北往四九城去的。”孔一勤两指夹烟,背靠车厢,将腿伸直,看上去非常放松。
“我能理解往东北去,为啥还有从东北往四九城的?”唐植桐不解的问道。
“道听途说呗,说四九城供应好,饿不着,工作遍地都是。”张金波苦笑着解释道。
“流言害死人啊!”唐植桐感叹道,去年跃进的时候确实存在流言中的情况,外地人到四九城,只要有把子力气或一技之长,不仅容易找到工作,还能解决户口问题。转过年头来,运气好的话,能解决工作,但户口已经很难办了。
“都这种情况了,还有人按照去年的报纸去放卫星的地方讨生活,说那边粮食产量高,肯定饿不着。”孔一勤说完,仰天长叹一声,吐出了一口烟,在阳光的照射下,烟气显得虚无缥缈,透着一股虚幻色彩。
“这比去四九城还不靠谱。”唐植桐叹口气,不知如何去评价好,那帮记者一个赛一个的吹出了响当当的牛逼,也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听说还有人坚信外地丰收,给高层写信,要求支援他们渡过难关。”张金波给唐植桐的印象是个有分寸、嘴巴严的人,可在这件事上也满腔义愤,没忍住,牢骚就这么出来了。
“支持个球,咱天天跑这条线,一车车的货要么往北,要么往南,有几辆满载的车皮是留在东北的?”孔一勤也跟着发起了牢骚。
“真草篮子!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往北是还债,往南是给各大城市的支援或者供应,唐植桐也不知道该骂谁,心情压抑的掏出烟来,又一人散了一颗。
出现以上种种情况,其实也不难理解,信息不流畅造成了信息差,但凡百姓知道现在各地的实际情况,也就不会出现跑空的事情,然而,这方面的信息也肯定不会公开。
“听安东的同志说,当地已经有妇女嫁到河对岸去了。”孔一勤怼着烟屁股续上烟,抽了一口,说道。
“也是条活路,不过安东的情况这么差了吗?上次我去的时候还挺好呢。”河对岸这两年的情况确实不错,在北熊源源不断的帮扶下,各方面发展都很快,算算时间,金一岱的奔驰600也快上线了。然而,让孔一勤这么一说,唐植桐反倒担心起来,自己大伯、小姑可都在安东啊!
“生活水平下降挺快的,天旱,听说粮食减产,海里的鱼打上来也都上缴了。”张金波叹口气,说道。
“再怎么困难,应该也比内陆好一些,毕竟靠着山、靠着水。”唐植桐自我安慰道,此刻他恨不能插上翅膀,快点飞到林场,看看大伯、小姑家的情况。
“希望如此吧。趁这会没事,咱们先吃饭,一会轮流休息。”张金波抽了两口烟,掐着烟头将火捻灭,然后将剩的大半根烟放在了车窗台上,打算等会再抽。
张金波是这路押运的组长,听到他开口,孔一勤没有反对,唐植桐自然也不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