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屠锋笑得戏谑,“如果聂时康这么想,那他就太不了解我爸了。上将想攻打行政区,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乔斯真心实意地说:“等这趟任务完成,我把你平安带回家,我也能升职的。你爸爸得给我加工资!”
“好。”申屠锋沉默片刻,又说道:“乔斯。”
“什么?”
申屠锋咧嘴一笑,张扬轻狂,“你看我像短命的鬼吗?”
“不像,”乔斯摇头:“你长命百岁!”
申屠锋挑了挑眉。
但乔斯依旧恪尽职守地提醒申屠锋,“好听的话我们说归说,现实摆在这儿,你还是要认清楚的。”
申屠锋淡淡地说道:“我知道。”
乔斯发愁了:“我们现在严重人手不足,你就算能耐再大,也防不住别人的暗算。如果真的发生冲突,这里的人,不管是普通人类还是混基因者,聂禁想鼓动他们或者想收拢他们是很容易的事情。你不能掉以轻心,谁都可能随时给你一枪。”
申屠锋若有所思,他又放远了目光,在若隐若现的阳光下,蓝色瞳孔像深海、像极光,“人手?我也能找到人手去给聂禁一枪。”
乔斯不敢苟同,“那你怎么能确定你找到的人不是聂禁故意放出来给你的?”
申屠锋就是有自信,他说:“我想要的人,聂禁拿不走。”
直至奚川走出很远,他背后那道带着火的目光才彻底消失,但脊骨还是麻。耳垂下的蝴蝶被他用肌肉胶布遮住了,这种胶布是阿禹在黑市的药店买的,完全融合肤色,贴上后看不出任何痕迹,三天换一次,虽然是个消耗品,但效果不错。
然而蝴蝶不甘于束缚,它很不消停,随时都想出来,尤其从刚才开始。
奚川擦干净手上的血,折好手帕放进口袋里,抬手挠了挠,越挠越痒。他蹙眉,心想着该好好跟这只蝴蝶讲讲道理了。
这时,从旁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捏着一小瓶东西,有很冲的药味。
“是不是被虫子咬了?”那人很自来熟地跟奚川说话,“我来之前听说这里虫子多,特意带了止痒的药,你试试,很管用的。”
奚川转头看他。
这个人长得很黑,又壮实,下颚两边有棕色的绒毛。他没有人类的耳朵,因为头发短,脑袋上的一对棕熊耳朵非常明显。
奚川道了谢,他没接药。
“我是混基因者,你呢?”那人问。
奚川说:“我也是。”
“我叫捷奇,我的父亲是个异种的棕熊alpha,我的母亲是人类,”捷奇兴高采烈地自我介绍,“我从出生就长这样了,异种的特征太明显,到哪里都不能安稳生活,总是被歧视。我身上没有多少钱,吃饭都成问题了,这次的机会很好,如果能赚到钱,等从训练营出去,我想结婚,在市中心租一套房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嫁给我。”
“会的。”奚川并不冷漠,他一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注视捷奇,想尽量记住他的特征。
捷奇笑得很开心,“结婚之后我想要一个孩子,不论是alpha还是omega,只要看着像人类就行,日子能好过一点。你是什么物种?你看起来很像人类,应该没有人为难你吧!”
奚川没说话,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悲哀,虽然不知这种悲哀从何而来,但是从直觉出发,奚川认为物种之间的歧视不应该存在。
争斗百年,阶级的壁垒依旧未被打破。百年——奚川不知想什么事情入了神,倏地头疼欲裂。
捷奇的话很密,嘴巴没停下来过,他又说道:“对了,我提醒你一下,在训练营里你最好不要冒出头。这里面有两个很厉害的人物,都是谁谁谁的儿子!他们在斗法,你死我活的那种,我们不能随意站队,会被误伤的。”
奚川的头还疼着,却在捷奇字里行间中听懂了一些意思。再细细一想,他大概知道捷奇口中的两位人物是谁了。奚川欲哭无泪,自己刚刚应该被卷进去过了一次,不知道得罪了谁,大概两边都得罪了。
捷奇又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赚钱吗?还是希望以后能找个好工作?我觉得你从训练营出去之后能去政府当文职。”
奚川已经听不清捷奇后面说的话了,他的头太疼了。这种疼痛从后脑的皮层下呈放射性散开,带着猛烈的刺激性,很早以前经历过一次,但奚川记不起是哪一次了。
耳膜内‘嘀——’一声,类似耳鸣的症状,紧接着,高频率的滋啦声取代疼痛。这种信号将断不断,又无法正常连接的状态把奚川的五感搅得天翻地覆。
这个地基大概藏了什么东西,干扰了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零件。奚川心想,但他也想不了太深——耳朵疼,很想吐。
捷奇眼见奚川的面色变得煞白,他吓了一跳,伸手扶他。
奚川往后躲了躲,踉跄一下,站不稳,差点摔了。
“小心。”申屠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半抱着扶稳了奚川。他似乎一直在关注奚川的动向,低头看见奚川的脸,有些讶异地问:“你怎么了?”
蝴蝶又蠢蠢欲动了,比刚刚还要兴奋,它又扎透了奚川的皮肤,随后欢快地饮血。而这种微不足道地刺痛居然驱散了奚川晕眩的痛苦。
尖锐的耳鸣声没有了,他的头也不疼了。奚川松了一口气,心想要好好谢一谢这只漂亮的蝴蝶,然而等他回神,发现自己居然在申屠锋怀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