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矜己没想到对方会送她,两人刚才虽然很平和,但也意味着以后将会毫无交集,拒绝,“不用了,我等公交车。”
张不伐收回视线,看了眼车内的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公交车不一定有了。”
“有的。”乔矜己格外肯定。
张不伐没说话。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站牌,“那上面写着最后一班车是九点半。”
说完,也不等张不伐再次出声,“谢谢,但我还是自己坐车回去吧。”
拒绝得干脆,生怕和他沾染上一丝一毫。
张不伐没再坚持,慢慢悠悠地往前开着。余光透过后视镜,她很瘦,哪怕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手都插在兜里曳着重量,都能感觉到里面空了很大空间,在她身上,被风的带领下,晃晃悠悠的。
冷风带的她发丝扬起,她不为所动,笔直地站在那里,似是冬季巍峨高山上一颗青松,坚.挺,沉默,却又引人注意。
兜里的手机随着消失的红色尾灯没完没了地响起来,拿出看了眼,按下开关键,直接静音,再次放回口袋里。
第二通电话是在她刚进家门口的时候,还是刚刚的号码,直接放到一旁,不接听,等着铃声挂断。
她没回过去,对方肯定会再打过来。
果然,没过多久,铃声第三次响起。
乔矜己没立刻接,心里估摸着时间,觉得这个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这才接起。
还不等她开口,先是一顿指责,“你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像是早就习惯,不咸不淡的解释,“刚刚在洗澡。”
乔矜己在内心默数三个数,那头的爆发随之而来,“你洗什么澡啊?你不知道省着点水费电费留给家里用?”
末了,还说了句,“果然是个赔钱的,就是浪费,有这钱给家里多好。”
乔矜己没说话,孙念娣继续絮絮叨叨说着她败家不会过日子,乔矜己索性打开扩音,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开始忙自己的。
这二十多年都是这样,她早就麻木了。
把手机麦克风关闭,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皮都皱在一起的苹果,等她把苹果吃完,那头才停下来,开始说今晚给她打电话的目的,“你过年记得回来一趟,我给你说了一门亲事,那边家里条件挺好的,你可别总说我们对你弟弟好。”
她忽然来了兴趣,“对方家里什么条件?”
“去年新盖的房子,家里有个妹妹也在去年结婚了,彩礼给了他们家五千。”
孙念娣五千两个字说的极重。
乔矜己继续问道:“那男的多大了?”
“不大,三十九。”
内心平静的过分,比她大了十五岁。
“我不回。”
她自从上大学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每次借口都是留在这边打工赚学费,只是每次都要给家里二百块钱。
那个时候的她抗争过,但孙念娣每次都是说一些难听的话,她索性每次打工都给他们二百块钱,告诉他们一个月才挣三百。
最开始他们是想让她把三百块钱全都给家里,但是她说如果他们要全都要走,那她一分都不会给他们,这才让步。
哪怕这么多年,她还是不能理解,怎么她在他们那里,就是一文不值的赔钱的玩意,她有的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他们忘了每个月都是她会给他们一笔钱。
孙念娣很生气,“你真是在外面翅膀硬了,现在都不听我的了,人家李阳去年就结婚了,彩礼给了她家三千,前段时间刚生了个儿子,你要是嫁过去,彩礼也能给咱家三千呢。”
李阳是他们家邻居的女儿。
“哦,”乔矜己不以为意,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那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不结婚,哪里来的彩礼钱?你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媳妇!”
那头强硬道:“我不管,反正你过年给我回来,这门亲事也必须定下来。”
“不回,我有对象了,也别再为这件事给我打电话了,不然我让你联系不到我。”她继续道,“况且,乔毅娶媳妇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也不等对面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盯着手机屏幕,她觉得很可笑,不是因为孙念娣的态度,而是因为在他们眼中,这三千块钱就已经很多了,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一个月工资,比这三千块钱还要多。
就像当初她在这座城市打工,和他们说一个月工资只有三百的时候,他们真的信了,那个时候,她一个月差不多能挣三千。
她无比庆幸,当初她考出来了。
虽然是个大专,在公司履历并不出彩,但这也足够让她不再拘泥于那个破困落后的小山沟。
她冬天没有天天洗澡的习惯,但刚刚孙念娣的一番话,让她忽然很想放纵一回。
只是洗个澡而已,她又不是承担不起。
从卫生间出来,屋内的凉气冻得她直打哆嗦,乔矜己披着浴巾快速钻进被窝里。
电热毯在她洗澡之前已经打开,这会儿还没什么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