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倾笑了笑。“是啊。”她说,“那你叫我一声。”夏瑜讷讷地:“宴倾?”“哗啦”一声,无数黑色蛇尾忽然翻起,竟然硬生生地撕裂了光针围成的密不透风的屏障,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隙来。宴倾从里面探出手来,指节曲起,轻轻在夏瑜脸颊上蹭了蹭。“不怕,”她说:“我在。”光针迅速涌动,沿着被她撕裂的空隙疯狂挤蹭,试图重新将她围拢进去。“烦死了,”宴倾不耐烦地说:“不要这种时候来捣乱。”浓厚的黑雾腾起,挡住了躁动的光针。夏瑜立刻用白玉簪画了一面盾牌。黑雾凝实成沉黑色的盾牌,光针落在上面叮当作响,却无法穿透。但裂隙也无法再扩大,宴倾没办法出来。光针在半空中逆向聚集,逐渐汇笼成一个人形。白发、雪肌,神色淡漠、衣裙胜雪,仿佛冰雪雕琢而成,连纤长的睫毛都是白色的,她看上去只有十几岁,比宴倾还小得多。夏瑜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被黑雾挡住,没有碰到那些光针。“吾名时诩。”她说:“是时间的守护者。”她抬起纤长的十指,每根指节上都戴着冰玉雕成的指套,无形的时间直线从上面穿出,如同操控提线木偶一样,她只要轻轻拨动手指,就能改变时间的轨迹。“装神弄鬼,”宴倾说:“变出这幅鬼样子给谁看?”夏瑜看见时诩雪白的眉毛克制不住地抖了抖。片刻后,时诩转向夏瑜:“你能找来这里了,说明时间的复制无法迷惑你,知道怎么离开吗?”“想到了。”夏瑜说:“我来这里是找宴倾一起的。”时诩嗤笑了一声:“渺小的人类,不自量力。”“你非要这么说话吗,听着真让人心烦。”宴倾拉住夏瑜,捏了捏她的手指:“准备怎么离开呢?”“宴倾——送我过来的宴倾曾经说过,让我许愿能够看见时间的痕迹,这里有很多光针,我猜测每根针后面都连着时间线,操控着无数运行的列车。”夏瑜说:“只要理清所有的时间线,让所有的列车都停下来,就能破解这个怪谈的核心逻辑。”宴倾忍不住笑出来,与她十指相扣:“还是这么聪明。”“你怎么让列车停下来,要向宴倾许愿吗?”时诩忍不住问道。如果愿望足够强烈,代价又足够大的话,这的确是最快的方法。这就是她一上来就要困住宴倾本体的原因,有梦灵在,她的怪谈就会变得像筛子一样漏洞百出,那些狡猾的人类都可以利用宴倾逃离。夏瑜迟疑片刻:“我身上应当没有足够贵重的东西能用来交换。”“怎么没有,”时诩简直难掩迫切和兴奋:“你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就算在别人眼里都不值钱,但在宴倾眼里却能交换任何东西。”她拉扯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迈步靠近,随着她的动作,长裙上下璀璨斑斓,每一丝每一线都熠熠闪光。原来那竟是用无数根光针和时间线织成的,人类按理来说是看不见时间的,但这些线拼织在时诩的身上,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被夏瑜看见。时诩凑近夏瑜,绝美的唇角拉扯出恶意的弧度,在她耳边低声蛊惑:“你拥有一只规则怪谈生物的感情,只要你用这个来许愿,整个怪谈都能为你停顿,所有困在里面的5725个人类都能得到救赎,你将成为你们那个世界的英雄。”夏瑜脸色彻底冷下来。“我不要。”她说。时诩没有料到,愣了愣才问:“你说什么?”“我说我拒绝。”夏瑜说:“感情不能用来做交换,更何况那是宴倾的感情,应该由她自己来做决定。”她再退一步,彻底拉开和时诩的距离,后背几乎贴到光球上,甚至能感觉到一些锋利的针尖已经隐隐戳在了她的衣服上。“你在误导我,你的怪谈操控时间线迷惑进入的人类,原来这就是你的核心思路,”夏瑜说:“你是个妄图蛊惑人心的骗子。”时诩愣住了,冷漠高深的面具寸寸龟裂。她在说什么?这个藐小的人类,竟然用这么恶毒的话语来形容她!她这幅样子是五十年前找一个世界级大师画的,她花了十年用时间的针线一点一滴织成,但凡能进入中枢的人类,无一不为她高洁的外貌所倾倒,被她从时间中汲取的渊博知识所折服,将她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但这个夏瑜竟然说她是个骗子!她见过太多时间线的交织融合,她给出的建议永远是最明智的,这个人类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明明就是宴倾的感情!时诩冷笑一声:“那我倒想看看,不愿意许愿,凭你一个人怎么理清所有的时间线?”夏瑜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对她还是有几分期待的,毕竟能让宴倾不惜承受规则的惩罚也要去找她。但现在看来,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如果没有宴倾,大概什么都不是。人类,总是无法改变的弱小和愚蠢。“凭我一个人肯定不够,”夏瑜平静地回答:“但许多个我也许可以。”就在这时,一根原本不断刺探着想扎下来的光针忽然动了,它无声地后退,远离了聚集的光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