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的寝殿是我亲自监缮题名的未央宫。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我记得我亲手给牌匾题字的时候,故意在“央”字后首点了一笔。
当时顾行秋眉头皱的死紧,几乎霎时就要开口弹劾皇帝不成体统。
我便在他之前截了他的话头:“昔日主巫扮云中神君盘旋祈煜,主巫清洁芬芳,更兼舞姿美好,使得神灵欢喜,云中君亲自降临,观之不忍离去。朕看了皇后,便觉欢喜,往后自然夜夜流连未央,同治天下,便记下朕心,摄政王觉得如何?”
摄政王当时便又甩袖走了。
我没有再想。
惊觉自己这是又想起顾行秋来。
只是那位皇后却无辜,于是婚前某日,我轻叩那女子房门,想询询她的意愿。
听小覃子说她貌若无盐类同母猪的时候,我总觉得言官笔下无德,把人家好好一个女子说成这副模样。
只是会面之后,我却觉得,当时那些言官,分明笔下留情了些。
难怪我要娶她,整个朝廷都在为我嚎丧。
此女......
我以手扶额,仍未忘记那日的冲击。
罢了。
不说也罢。
车马跌跌撞撞数日,总算到了永州。
人多眼杂,我身边便只跟了薛奇正一人。
一路上,倒是灾民流窜。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者比比皆是,多半是受水患所害的百姓,也有流连此地半生的乞者。
我又拿出几枚铜板偷递给一位老者,看着他感激地朝我拜了一拜,拉着衣不蔽体的孙儿远走。
便见薛奇正那小子热血沸腾地冲了过去,一脸的义愤填膺心系天下,掏出几枚沉甸甸的银锭,不顾老者惊讶的眼神,硬是要塞给那衣衫褴褛的孩子。
我阻止不及,心中暗道不好,这等慷慨解囊的举动虽出自好心,却难免惹来祸端。
果不其然,就在薛奇正将银锭塞进孩子怀中的一刹那,四周那些早已饥肠辘辘、眼神中透露着贪婪与绝望的乞丐和流民像是嗅到了血腥的狼群,纷纷扑了上来。
他们的动作迅猛而狠厉,哪里是寻常乞讨时的卑微模样,分明是一群饿极了眼的豺狼。
我心下猛地一沉,急忙迈步想要上前,却已来不及。
薛奇正虽然身手不凡,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流民人海,也显得力不从心。
他被众人一拥而上,撂倒在地,尘土飞扬中,我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小子,怕是在都城惯了,头次见到这些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