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洗吗?”陈惜言质疑,但是拗不过唐潋,也就随她去了。当时的她并未感到不妙,直到听见卫生间“咚咚”的闷响。她冲进卫生间,迎面而来的就是那整张床垫浸了水的样子。唐潋一脸无辜地看着陈惜言,手里举着花洒不知所措。“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它不知道怎么了,就全湿了。”唐潋面不改色说谎话。床垫是她故意弄湿的,看陈惜言朝哪儿打地铺去。“你要不说这句话我就信了,唐潋。”陈惜言蹲下身,拎出浸泡在盆子里的床垫,满脸无奈。“追人有你这么追的吗?”后半句话陈惜言说得轻很,唐潋没有听见,她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说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关上灯后,外头的银辉悄然落入房子里,整间卧室静悄悄的。陈惜言紧紧挨着床边,背对着唐潋,可即便如此她也能听见身后人的呼吸声,和那人身上的香水味儿。香水味儿是柑橘香,唐潋喜欢柑橘香气,从未变过。侧身醒着不睡,时间太久肋骨和内脏都会有挤压感。陈惜言小心挪动身子,去够床头的手机,距离她们俩上床睡觉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她没睡着,唐潋也没睡着。“睡不着吗,惜言?”唐潋侧身正对着陈惜言的脊背,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陈惜言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床上,直直盯着虚空。她问:“你说你想重新追我,是真的吗?”唐潋猛地抬头,说道:“是真的。”“刚分手那段时间,我很想很想把你拉到身边打一顿,然后抱着你哭一顿。但是冷静下来后,我忽然觉得其实——我们分开也是对的,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直到现在也是,唐潋你不能否认。”陈惜言忽然转头,对唐潋温柔地笑了笑。“惜言……”唐潋想说话,但是被陈惜言打断:“唐潋,我不想重蹈覆辙,真的。从前是我天真不懂事,一个劲地逼迫你不要放弃我,可是到头来……”到头来,弄得两败俱伤。“可是从前我们分开是因为有阻碍,是我的原因,还有我家里的缘故。但是现在都没了惜言,什么阻碍都没有。”唐潋急切地握住陈惜言的双手,像是邀功似的说道:“谁都管不了我。”陈惜言盯着二人紧握的双手,眸光闪动。她又想起齐女士告诉她关于唐潋的订婚宴,问道:“那场订婚宴,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又为什么要去接手公司,唐潋你说你呀追我,那就都告诉我。”“都告诉你,你就会答应我吗?”唐潋坐直身体,目光炯炯地看着陈惜言。陈惜言不接话,只把目光移到了别处。“那场婚宴闹剧,其实是我策划的。”唐潋直指重点,然后徐徐展开当年。当年父亲的威胁,陈惜言的步步紧逼,还有缥缈的退路,笃尽数压在唐潋身上。她和陈惜言冷战数天,多方的压力、惜言的痛苦让她决定先分开一段时间,一团乱麻她总得一个个去理。唐家那边行不通,祝家长辈她明里暗里提示她不是祝家公子的良配,但是祝家人毫不在意。到最后她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突破口,祝家公子,据她跟踪调查得知这个人曾经有一个初恋,但是家里人因为初恋的家世强行拆散二人,于是她辗转联系上了那个姑娘,化身红娘重新帮二人牵了线。就这样她成功策反了祝家公子,也就有了订婚宴当天祝家公子当场跑路的情节。至于她当时的确上台了,但是只是说二人解除婚约,她也心有所属,然后就被母亲拎下了台。谣言害人啊,陈惜言默默地想。“后来呢?”“后来我爸发怒,但是事情已经酿成,我和他约定三年如果我能救回一个临近破产的公司,就不管我了。”唐潋说到这里笑了笑,有一下没一下玩着陈惜言的手指。“他在难为你。”陈惜言不悦地说。“嗯,是难为我,可我也做得到。惜言,其实那时候我只是想分开一段时间内冷静冷静,我知道我失言了但那时候我真的——顾不上你,”唐潋艰难地说,“对不起。”忽然之间,远方传来“当当”的声响,是远方的一处寺庙。陈惜言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二点了。她听唐潋讲得嗓子沙哑,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唐潋嘴边。“你不用说对不起,唐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太自私和幼稚。你去毁掉订婚宴,也不只是为我,是为了你自己。唐潋,从实际来看,我们就是不合适,就算没有家庭阻隔,我们也终究会因为其他事情分开,与其让那个可能发生,还不如不要开始。”陈惜言静静站在黑暗里,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她忽略内心滔天的不舍,残忍地对唐潋说,也是对自己说。唐潋不吃这套,她笑嘻嘻喝完水,漫不经心戳破了陈惜言的嘴硬:“气话,你就是气我那时候说分手,气我放弃你。”她上前轻柔扣住陈惜言的脑袋,调笑:“气性这么大,看来我要哄很长一段时间了。”“随便你,快睡觉。明天我得六点会见当事人,现在我只能睡五个小时了。”陈惜言冷淡地挪开唐潋的手,掀开夏凉被把自己缩成一团。“为什么是六点?”唐潋不识时务地凑上前,问道。“因为她只有六点有时间,你快睡觉。”陈惜言起身把另一床夏凉被摊开,将唐潋完全覆在身下。她说不过唐潋,但是也不可否认,她是心有怨气。即使唐潋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郁结于心的结不是三两句话能解开的,交给时间吧。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陈惜言,那个早餐店老板的案子怎么样了?”李娇山坐在办公椅上,半天没等来回话,她探头一看惊呼道,“陈惜言你竟然有黑眼圈了!”陈惜言缓慢地抬头,眼底下乌青一片,肉眼可见的憔悴。“这个案子不复杂,不就是因为早餐里有标签老板被打了要赔偿吗?虽然六点起事早了些,但是你——”剩余半句话李娇山没敢说出口,你活像被什么妖怪吸了精气似的。昨天忧思过多,导致陈惜言三点才入睡,然后五点半起床极限赶到当事人那里。当事人和顾客吵得不可开交,她在一旁头昏脑涨,真是很热闹的一个清晨。“这个案子早餐店老板不占理,我可不能保证胜诉。”陈惜言揉着眉头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唐潋在七点半的时候给自己发了一个消息再也没了动静,陈惜言边工作边注意手机的短信提示,过了一上午终于跃出一张照片。粉色墙面,各式各样的相框,唐潋和员工摆成了心形拍照,配文是装修完成。花样摄影分公司,在潭州正式营业。“你好,请问你们谁是陈惜言女士?”在陈惜言正在考虑会什么的时候,律所旁边的花店老板抱着一团玫瑰花,突然出现在律所门口。红玫瑰娇艳,登时吸引了律所所有人的眼睛。“我是。”陈惜言上前,接过那捧玫瑰花。她摘下上面的卡片,潇洒张扬的字迹映入眼帘。【赠我最爱的惜言。】第59章陈惜言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回到了工位上, 盯着自己满是文件的桌子数秒,有些头疼这花该放在哪儿。热心的王颖看出了陈惜言的困境,不知从何处扒拉出一个塑料盆, 招呼陈惜言:“陈律放这,竖着放不伤花。”“陈律,你这有情况啊, 跟姐妹们说说?”“是啊,不说太不厚道了。”“看看这玫瑰,一看就是上等的,你这对象这么有钱!”同事们一个个围在了陈惜言的左右, 七嘴八舌地问着。陈惜言旁若无人地抚摸玫瑰花上的尖刺,抹去了花瓣上的水珠。她不回答, 众人更是来劲。耳边喧杂,陈惜言按了按太阳穴, 她总不能说她们所以为的对象是个女人,到时候这群人脸上的表情可就不只是兴奋了。“行了, 都去工作吧,我还有一堆事要处理。”陈惜言挥手散客,拿了桌面上的文件直往李老板的办公室跑, 留下背后一片嘘声。李娇山正翘着二郎腿在玩扫雷, 忽闻敲门声,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她定了定心神,喊了声“进来”, 发现是陈惜言。“我来送案子, 你这什么表情?”陈惜言递出手中的文件, 抬眼就看到李娇山对自己阴恻恻地微笑。“你那玫瑰, 谁送你的?那么一大捧, 手笔不小,谈恋爱了?”李娇山问道。陈惜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工作时间不谈私事,文件我放这里了,我先走——”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抹奇特的香顺着风飘进了屋子。陈惜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截毛茸茸的外衣下摆,再抬头,原来是珠光宝气的许总。她左手挽着LV,珠光宝气,远远给二人送了一个香吻:“陈律在这儿呢,李老板也在啊,好久不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