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惜言劝不动,唐潋在前面凉凉来了一句“你会打架吗”把林知云定在原地。她泄气般瘫在座椅上,又腾得蹦起来,问道:“那我要做什么,唐潋姐?”如果不需要她,那就完全不必带着她啊。林知云摩拳擦掌,等待唐潋发布任务。陈惜言弯腰在座椅下拿出了望远镜和一部手机,递给了林知云。她嘱咐道:“唐潋的计划是你在树林里接应我们,还有就是给我们报点。”宿舍楼与树林那一块,有废弃的楼房。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整个学院的情况,林知云作用就是纵观全局,在必要时候指导陈惜言和郝嘉逃跑。“好嘞,那我们三个各就各位。”林知云将望远镜和手机机揣进怀里,斗志昂扬。一个小时之后,明德书院。“不要啊我不要去,我没病——”陈惜言披散着头发,满脸怨恨。她撕心裂肺地喊起来,五官扭成了一团。铁栅栏网前,值班保安面面相觑。“我们找李教授,不是说这里的李教授治这个喜欢同性的特别有效吗?开门。”林知云一手架着陈惜言的胳膊,颇有气势地说道。铁栅网徐徐打开,三个人走进教学楼。方踏进大门,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老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笑容温和。“这是怎么了?”他问。“这是我妹子,常年不学好。最近还染了什么同性依恋精神病,想送来这里治一治。你这儿,正规吗?”唐潋眼神锐利扫过周遭,周遭空荡荡,只有两个宣传栏,写着六个大字:感恩父母,感恩社会。“正规正规,您来看营业执照都在这儿。”李教授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他把三人带到办公室,指了指墙上的营业执照和满满一墙的红旗子。“这都是痊愈的人送来的,我们也是为社会贡献力量。您放心,你妹子在我这里,保准治得妥妥的。”“你们赚得黑心钱,还有脸说贡献力量,我呸。”陈惜言适时挣扎,也借此吐出真话。“那要多少钱?”唐潋问。“三个疗程,十万。”李教授笑得弧度越来越大。陈惜言与他对视的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三角眼,下三白,眼里冒着贪婪的绿光。“注意安全。”交完钱,唐潋作势要走,临了在陈惜言耳边轻声一句。她走出学院大门,又朝里面深深望了一眼,面色冷峻。“唐潋姐,我先过去了。”林知云说完,借着废弃建筑的掩饰瞬间没了影。不要有事,陈惜言。唐潋在心中默默祈祷,启动车子,向申城市中心奔去。——“我是社会败类,我不该违背自然规律!”“感恩父母,感恩社会,感恩李教授的殷殷教诲!”陈惜言站在一扇大铁门面前,和铁门上李教授的大脸照四目相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耳边又传来人们整齐划一的声音。她缓缓回头,问她身后的白大褂:“这是在干什么?”白大褂:“晨早例会,每日反省。进去吧,你的宿舍是C208,例会结束后有一小时自由活动时间。”说完甩手而去。刚才从李教授办公室到这里,一共过去了不过五分钟。陈惜言细细回忆,这里是三楼,办公室在一楼,每个楼梯口都有铁栅栏。不过幸运的是楼梯口没有保安巡逻……“新人?磨磨蹭蹭什么,滚进来!”随着“嘎吱”一声响,一张大饼似的脸近在眼前。陈惜言抬眼,只见这人两颗龅牙凸起,脸上坑坑洼洼,活像乡下没有修的石子路,走两步都硌脚。她低眉顺眼地滚了进来。屋子里的布局与寻常教室没什么不同,前后两块黑板,底下坐着一众“学生”,台前一名老师。那龅牙老师自称王教授,说来验收大家昨天的学习成果。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发言,话语里大多是“对不起父母”“我错了”诸如此类。陈惜言趁无人注意她,迅速环视四周,没有郝嘉的影子。“新来的同学,听完大家发言,你有什么收获吗?来和大家分享分享。”王教授温和地笑,目光落在陈惜言身上。因着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惜言身上。那些目光,本该是含着疑惑的、兴奋的、看热闹的,灵动不失风采。但是在这里,全部都是麻木的,深沉的眼珠子直愣愣瞪着,像是提线木偶般。陈惜言不禁心中一麻,她干笑着站起身:“有,有收获。我初步认识到了自己也许是错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王教授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大家和这位新同学学习。”例会结束后,陈惜言向宿舍楼走去。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这段距离,她看到了很多大铁门,但是根本推不开;敞着的地方只是寻常教室,算不上什么证据。摄像头随处可见,陈惜言不敢表现出异样,只得放弃。宿舍楼很破旧,墙壁泛黄,墙角处还有黑色霉菌,但是门和窗户崭新如初。陈惜言走进C208,屋子里只有一个女孩子,蜷缩在被子里,微微颤抖。巡查的人此时在楼道里抽烟,陈惜言探头扫视一眼,默默关上了门。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陈惜言不禁被呛出声。“咳咳——”“陈惜言?”微弱的声音在窄小的屋子里响起,陈惜言一愣,转头与跪坐在床上的郝嘉对视。郝嘉!!!“你怎么会在这里,谁送你进来的?”她下床,身子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在地上。陈惜言赶忙扶着她坐在椅子上,说道:“我们昨天就找到你了,但是闯不进来。今天我们有计划来救你的。”郝嘉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拧在一块儿。她问道:“我们?”“是林知云,和唐潋、我。”陈惜言笑了笑,指着窗外说道,“林知云就在外面,那片树林里。”提到林知云,郝嘉的眸子里多了些波澜。她扭头望向窗外,眼眶里一瞬间蓄满了泪,又在下一刻退了回去。快得仿佛是陈惜言的错觉。“好了废话留着出去说。郝嘉你听着,我们的计划是这样。只要我能找到那些害人的地方,唐潋就能叫人端了这里,到时候我们趁乱跑出去,林知云会在树林里接应我们。”陈惜言说得快速,不带一丝停顿。目前唯一一个困难就是她不知道那些地方在哪儿,巡查的人是怎么换班。郝嘉听完这些,正色道:“我知道。等会是早操时间,我们假装上厕所,然后集合。今天是李教授生日,管得相对宽松,你们真会选时间。”也正是此刻,“当当当——”的铃声响彻学院,早操时间到。巡查的人挨个敲门,陈惜言和郝嘉装作不认识,低着头来到了操场。“全国第二套广播体操,七彩阳光,现在开始——”胡乱操弄几下,陈惜言就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喊:“老师我肚子疼啊,我要去厕所。”她的身旁立刻跑来一个老师,那人嫌弃地看了陈惜言一眼,挥手让她去厕所,嘴里还嘟囔着“别拉裤子上”,似乎对这种事儿习以为常。来不及细想,陈惜言快步跑到了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在心中数了一百八十秒后,隔间响起了有韵律的“哒哒”声。陈惜言开门,郝嘉神色焦急地说:“从这里猫腰过去,就是治疗室。治疗室的门一般是关着的,钥匙在保安身上,而且不好闯。怎么办?”陈惜言冲郝嘉眨了眨眼:“打。”明德学院治疗室,俩保安别着电棍,大口大口嚼着桌子上的瓜子。一个刀疤脸粗着嗓子道:“别说兄弟,咱这活儿是真轻松,看看大门就好几千。”“就是,一群小羊羔,不给草吃就被训得乖乖的。”另一个保安瘦瘦小小,不屑地笑道。陈惜言躲在他们的视角死角,听着这话眯了眯眼睛。她稍稍探头,目光锁定在那俩保安的电棍上。得先把电棍抢到手,电晕两个是最省事的。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墙上有一个报警装置,不能让他们碰到;窗台上……有两块红砖,陈惜言退后一步,轻声嘱咐道:“小心。”郝嘉点点头,望着陈惜言悄悄走远的身影,捏了一把汗。“今天李教授生日宴,咱们沾了光,来——”瘦小的男保安话说到一半,突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坐在他对面的刀疤脸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怎么了,顺着他这句话流下来的,是鲜红的血液。刀疤脸转头,正对上陈惜言阴恻恻的笑容,然后直直躺在了地上。瘦小保安猛地反应过来,一边抽出腰间电棍直冲陈惜言,一边张开嘴想要呼叫。但是陈惜言比他反应更快,她擒住他的手腕转了个弯儿,“滋滋”的电流声响起,瘦小保安浑身抽搐,也躺在了地上。钥匙在他们的腰间,陈惜言将那串钥匙拿在手中,轻轻松了一口气。郝嘉在此时上楼,说:“没人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