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骏大堂官皱了一下眉头,道:“作乱逆匪鸡犬不留,守岁门道里的妖人鸡犬不留,执意抗命者鸡犬不留,高坐坛上,装神弄鬼者鸡犬不留……”
铁骏大堂官听得这话,已是眉头一皱,面露森然不悦,照理说对方是十姓,评价自己守岁门道一句两句也无妨,但身为守岁大堂官,本也心高气傲,又哪里压得下火气?
并不驳斥,只是冷哼了一声,道:“守岁人由来如此,一身本事,本该用在战阵之上,如今流落江湖,又有谁敢放开手脚?”
“你们这门道,最大的问题,便是在于杀人之时,需要自己动手,面对一个两个,那是横得厉害,但是面对的人一多,人家还没反抗,自己就先手软了。”
也有一些大缸的表面,甚至已经生出了蛛网一般的裂隙。
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因为他也很难想象,这镇子上的这么多人,一旦福德尽数被削空,那会怎样死?
天灾连年,病苦而死?地动山摇,受难而死?兵匪过处,尸堆山野?
“但如今这镇子上,何止万人,难不成还真要仗一把刀,过去将他们全都给杀干净了?”
“……”
而在如今的石马镇子东边山头上,总坛大宅里面,妙善仙姑守着的十口大缸,同样也是不时发出一两声阴森森的怪笑,有的缸里,正不停有血红色的液体,溢了出来。
“不过,里面热闹起来了,倒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的让这些愚夫蠢妇清醒清醒,认清了谁才是堂上的大人。”
这话里便已是暗戳戳的骂人了,但孟家公子却忽然笑了起来,道:“好教铁骏大堂官知晓,用那阴将军来炼鬼将台,是我见到了你手里的妖尸之后,才临时起意。”
“……”
慢慢说着,脸上已经露出了一抹森冷,忽地眉尖挑了一挑,笑着问道:“铁骏大人的捉刀大堂,也离衮州不远,难道没有听过五煞神?”
“教主,教主你快想个办法啊,再这么下去,数年积累,就一下子没啦……”
“你……”
孟家二公子笑了笑,道:“那本是用来给胡家养福泽的,但为了更好的替镇祟府来办差,他们硬是给养成了五煞,呵呵……”
妙善仙姑恨死了白扇子这厮的贼滑,只想着当年过来经营一钱教,想要挑个副手,怎么偏挑了个把戏门的?
而同一时间,远远看着那本是灯火璀璨的石马镇子上空,阴云弥漫,八种诡异的虚影,向了石马镇子叩拜,内中也不知有多少神魂虚影,痛苦挣扎,铁骏大堂官也皱起了眉头。
白扇子更是吓得一边尽可能的远离十口大缸,一边高声提醒着:“十缸福泽很快便要被败尽,福尸也要转成煞尸啦……”
“那白家奶奶,也算有些见识,提前逐走了五煞气,又自愿回归祖祠,想替她家孙儿,守着运数,只可惜,她便是有点子见识,却也有限,如今做这个,却早干什么去了?”
而孟家二公子听了他的话,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铁骏大人这话倒是奇怪,早先伱向这镇子上下的令,不也是鸡犬不留?”
尤其是孙老爷子与汤坛主,身为守岁人,连对手的面都看不见,就算想硬是表现一番,可又朝了哪里去表现?
“老白脸子……”
在他身边,穿着一身青衫的孟家二公子也笑了笑,道:“这世道乱了太久了,上无皇帝圣名,下无差衙鞭笞,自然也就一个个的都忘了还有规矩这两个字。”
“……”
而她盘坐在这十口大缸之间,更可以感到,正不停有诡异而汹涌的阴风,自镇子外吹了进来,给了这十口大缸别样的压力,使得缸里的东西,已幽幽有了醒转之相,凶气四溢。
“难怪都说你们守岁人不沾因果啊……”
而到了这会子,别说去救护旁边的百姓,就连他们自己,也开始一个一个的无力瘫倒,望着夜空,分明有了绝望之色。
“……”
“堂堂十姓之一,落得有命而无运,身贵却无福泽……”
……
“……”
“难道我看不出来吗?”
“通阴孟家的公子,似不该如此缺了养气功夫才是。”
心里破口大骂着的同时,也着急的看向了镇子的方向,紧张的想着:再这么下去,一钱教多年的积累,怕是真要毁于一旦,别说灯火福会了,自己连同所有被赐福的教众都要被降灾。
孟家二公子轻轻叹了一声,道:“本是好好的守了石亭之盟定来的大事便可以,偏偏想法那么多,性子又如此的执拗,独占了镇祟府这等利器在自家手上,又偏躲了起来不理人。”
……
“我来到了这里,本就只是为了造鬼将台。”
“你嫌这镇子里的人多了,呵呵,我倒还觉得,这里的人再多上一些,才叫好呢……”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