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在越州以西，越州鲜少下雪，辰州却是年年大雪。 霍桐儿穿着她那身碧色长裙，只在外面罩了一件灰色大氅，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安静地看着楼中的生意。 “翠秋。” 霍桐儿招呼了翠秋过来，指着北边的窗户道：“今日天冷，把那边的帘子放下来，再在大堂多放一盆炭火，让里面暖一些。” 霍桐儿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细扫了一眼堂下的食客，并不见花九的身影。今日天气不好，想来那姑娘今日是不会来了。她收敛了这份心思，哑然笑笑，便准备折返账房，核一核这几日的账。哪知才走了几步，便听见楼外响起了一阵热烈的炮仗声。 不只是她，还有掌柜的也走出柜台，来到门前张望——外间来了一队舞狮，敲锣打鼓地好不热闹。 “东家，不是我。”掌柜的慌乱摆手，他是知道这位堂小姐的脾气的，没有吩咐的事，他哪敢擅作主张？ 霍桐儿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初来舞阳，自是没有什么至交的，官府也不可能突然给她找队舞狮队来热闹一番。 “霍小姐，生意兴隆。” 霍桐儿没想到她会来，更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贺她开业，不禁脱口道：“我原以为，你不会来。” 霍桐儿哪里会见笑呢，有朋自远方来，岂有挑三拣四的道理？当即接过对联，她往后让了一步，笑道：“花公子，请。” 霍桐儿笑意渐深，花公子听起来不好听，总不能喊她花姑娘吧？于是霍桐儿也低声问道：“那唤公子什么呢？” 霍桐儿却先一步想好了称谓：“不如唤九公子？” 花九她乔装独游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称呼。听起来，似乎也不错。她微笑点头：“那便九公子。” 花九还了礼，掏出银子，给舞狮的兄弟们付了钱后，便跟着霍桐儿一起上了二楼雅间。细看这千日仙，虽是酒楼，装修得却别具韵味。即便是大堂，也根据方位的不同，做了特别的设计——临窗的，配了竹帘，竹帘上绘制的是水墨山水图，一旦坐下，一片竹帘便隔绝了街市的喧闹，独留下一方清净；面墙的，墙上开了镂空的小窗，自小窗可瞧见内院的水榭景致，可谓是闹中取静，别有一番雅致；至于临近柜台的，大多是给粗汉子们歇息的地方，水碗都比内里的大上一圈。 花九自忖去过不少别致的酒楼，像千日仙这样的，还是头一桩。 “嗯。” 花九与霍桐儿都发现了这小丫头的窃笑，两人都不是蠢钝之人，皆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这花九生得俊俏，又是个温柔体贴性子。翠秋一直担心堂小姐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人单着了，难得路上遇上这么个俏郎君，加上堂小姐似乎对这公子印象极好，若能成其好事，那可是佳偶天成，美事一桩。 “能喜形于色，也是她的幸事。”花九知道霍桐儿指的是什么，她顺势绕开了翠秋的话题，“霍小姐能经营这样的酒楼，也是霍小姐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