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呢,为何不出来,难道是看不起我等盐商?”
贾玳冷笑一声,若不是甲兵未到,否则,他早就下手,坎了这群没眼力劲的狗东西。
小命都不保了,还敢叫嚣?
看哪個盐商还敢聚在盐道衙门闹事,不服朝廷管束,扰乱贾敏出殡,惹得林妹妹又添一段新伤。
“我姑父身体不适,正在后堂歇息。”
“尔等何故在此喧哗,明知我姑母今日出殡在即,却是聚在一处,口吐狂言,是何道理?”贾玳脸色一冷,眸子里的精光忽地一扫,从他们脸上掠过,周身杀气蔓延,
众人如坠冰窟,只觉灵魂都被冻住了,忍不住往后一退。
“难道,尔等是想造反不成?”
扬州果然多“义士”,终有一个不怕死的,却是很快收敛了心神,他便是张四诚,
徐州一私盐贩子出身,二三年前,被黄秉文收入了麾下,依靠运送私盐发了财。
他的手下皆是水匪或是路霸,靠着运河之利,打家劫舍实乃稀松平常,手上更是沾了无数血腥,
一听贾玳不是林家子弟,只是一姻亲,哪里还跟他客气什么,越众而出,大喝一声,“好胆!”
“哪来的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
“我等要见的是林大人,自有要事相商,岂是你一白身能过问的,”
张四诚袖子一撸,露出了满臂膀扎结的肌肉,一脸不屑,“还不快躲开了,老夫的拳头可是不认人的!”
“正是,还不退下,耽误了朝廷大事,只怕林大人也是担待不起的。”
“就是,林夫人今天出殡,可莫因此事,误了吉时……”
先是被林如海敷衍,在厅里吃茶,干等了这小半日,众人心中本就有火气,又见贾玳年轻,却是态度傲慢无比,
如今有人出头,一众盐商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竟敢出言相帮,在边上给张四诚加油助威。
“放肆!”
面对盐商的胡搅蛮缠,贾玳一点也不惯着,脸色一沉,胸腹发力,大吼了一声,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盐商皆是抱头,堵耳朵,痛苦难言,刚才却是被贾玳的音波伤得不轻,久久回不过神来。
贾玳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拿话打压,灭一灭他们的嚣张气焰,“此地乃是盐道衙门,”
“代表的是朝廷威严,尔等不顾法令,在此吵嚷胡闹,围攻朝廷命官,视同谋反,”
贾玳拿眼睛一扫,“今日,有一个算一个,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贾玳生的富贵,又是朝廷一等伯爵,天生就有一股子贵气和霸道。
盐商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把张四诚露了出来,却是不敢继续犯险。
本来也是嘛,他们只是来助威的,何必撕破脸呢,反正,明儿还有别人顶上,犯不着拼命。
但,总有不怕死,或者说性子横惯了的,见不得自己气势被人拿捏了,非要找回场子,
比如说,张四诚便是这样的人。
面对贾玳的恫吓,他不仅不怕,反而觉得贾玳心虚。
愈战愈勇,“我等当然知道,这里是盐道衙门。”
“不然,我等还不来呢!”
“哈哈……”回应贾玳的,便是盐商们的会心一笑,都觉得张四诚说的不错。
“我等身为盐商,向来奉公守法,诚信经营,每年为朝廷纳税何止五百万两白银?”
张四诚微微昂着头,斜三角眼就是这么一扫,一脸傲然,轻蔑地瞥向贾玳,“除了你,”
“我们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对朝廷有大功?”
“我等行的端,坐的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林大人对我等,面上亦是客客气气的,给足了颜面,礼遇有加。”
“你又是何身份,不过一黄口竖子,又无功名在身,白身一个,也敢对我等呼来喝去?“
“而今,更是出言恫吓朝廷功臣,真当我等是泥捏的不成,任人欺凌?”
说着,张四诚凶相毕露,上前一步,直面贾玳,怒目而视,竟是要和贾玳动起手来。
跟随而来的陈兵,见贾玳遭人挑衅,立刻挺身而出,挡在了身前,张口便要自报家门,权作威慑。
只是,贾玳却是摇头不许,他身怀神力,一点不见慌张。
若不是怕动起手来,沾惹了血腥,冲撞了贾敏之灵,担忧林黛玉受不了。
否则,他早就一招擒拿手,扭断了张四诚的脖子。
哼!敢把脖子露在他跟前,真是少见。
“行的端,坐的正?对朝廷有大功?”
贾玳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仰头长笑,直不起腰来。
陡然,笑声戛然而止,贾玳冷脸一扫,“就尔等?”
“可笑!”
“尔等这般作为,也敢说对朝廷有功?”
“我看,是不知死之将近!”
此时,有人已是猜到,贾玳的身份可能不低,说不定是神京的勋贵子弟,甚至位还在林如海之上,
不然,其不可能这般高高在上,周身杀气又这么重。
他唤林如海姑爷,难道是神京宁荣二府的公子?
但,这又如何呢?
他们的背后亦是有四王八公支持。
作为士农工商,天下四民之末,虽富裕无比,但在大魏朝的政治地位,却是连一个活不下去的贫农都不如。
若不在朝中寻了靠山,竟是家财和小民都保不住。
是以,他们才倾力资助东林书院,打入朝廷,暗中培植官僚替他们发声。
贾玳的身份仿若一根刺,深深刺痛了他们心底的自尊,令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不仅不退,反而是内心和张四诚站在了一起。
贾玳却是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知尔等为何而来。”
“朝廷新施行的盐政,乃是鼓励天下商户往边关送粮,从而换取盐引。”
“此举,打破了固有分派制度,损害了尔等的利益,故而不顾礼仪,明知我姑父家挂白丧,”
“精力不济之时,意图逼迫他替尔等发声,令朝廷撤了这条政令,是也不是?”
贾玳的话乃是事实,众人辩无可辩。
他们确是趁着林家办丧事才来的,不然,林如海岂能轻易放他们进府?
扬州一地汇集了天下盐商十之七八,每日换上一批,一回只来七八个,借祭奠林夫人之名,
闹上一闹,林如海又是读书人,伸手不打笑脸人,哪好意思拒绝?
此法虽卑鄙,却着实有效。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