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人骂回去:“你愿狼心狗肺不长人心,别算上我们。”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家纵使勉强算个大户人家,但宅院仍旧不够深。
婉娘的故事演起来,也不知谁走漏风声,听故事的人马上就和李家对上了。
谁让李家有个年纪轻轻就考到头名的小秀才,原先就有点名气。
只是曾经的美名,一转念就变成了当下的恶名。
李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望仙楼二楼的雅座上,一个青衣短打小厮,探出头去不安的看看楼下。
又气又急,还要忍着性子,劝席上同样穿了松青衣衫的少年:
“爷,咱们回去吧,都是这些说书的瞎编的,戏文上的人家姓杨,咱们家姓李,况且咱们家可做不出勒死人的事。”
原来这人正是李焕。
他清瘦白净的面容愁云密布,小厮一面劝着,半点作用也无。
李焕默默斟了一盏酒灌下去。
马上又满上第二杯,复又饮下。
忽然一道清瘦的人影走近,在李焕对面位置上坐下:“李兄既如此伤感,当初为何不试着……大约也不会……。”
来人正是长得半大的林海,他已经脱去稚气,长出点少年模样,今日也穿松青色。
但他衣裳比之李焕颜色更鲜亮,隐隐织祥云纹,衣缘上是精致的挑花刺绣,腰间是缂丝银绣荷包,晃眼看着平平无奇,细看才知做工细腻讲究。
李焕早已没了少年意气风发,颓丧叹气:
“我已是求过情,孝道在上,我又能如何?”
李焕无奈道:“家中只是想教导她一二,舍妹急病,天意如此,是她命薄。”
是她命薄……
李焕和林海都是少年题名,倒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
只如今看李焕轻飘飘说出这样的话,未免过于凉薄愚孝。
林海去过李家,李家极为看重李焕,若李焕动了真格苦苦劝谏,如何能劝不住?
况且李焕若说孝道,他作为哥哥不爱护幼妹,作为孙子、儿子没尽到劝谏之责,致使家中闹出此等丑闻,才是真的不孝。
林海还从母亲那里听到过李家的旧事,当下再看李焕,越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此人虚伪。
怨不得母亲听说他出门与李焕有约,欲言又止,瞧着不太高兴。
李焕看见林海手里拿着一本文集,忽然开口道:“贤弟也看贾二十四文集?”
林海放下文集:“今日让小厮早早去排队,买到了一本。”
总之小妹已经亡故,家里也厚葬了她。
比起纠结家里那点事,李焕还是愿意讲讲他最擅长的文章。
李焕顺手就将把文集翻开,打头目录扫了一眼,笑道:“比起上月那本,倒是多了几篇。”
林海抿着唇不说话。
身边小厮慌忙凑过来,指着楼下,说话也磕巴起来。
“爷!是荣国、荣国府……”
李焕顾不得转移话题到文集了,回身往楼梯处看。
怪不得下面忽然不吵嚷了。
荣国府的大爷二爷,正从右面楼梯往上走,后面是带着帏帽的两个女眷,至于嬷嬷,小厮等前后围了一串。
行至二楼,两个女眷转身就进了最大的雅间,小厮嬷嬷们
守住门。
林海腹诽,怪不得今日订不到雅间,原来如此……
那两位女眷看身形步态都很年轻,虽只进一间,显然荣国府把那一面的雅间都包圆了。
林海这边正在猜测来者何人。
刚进去的荣国府大爷,现如今一品官老爷,竟然又出来了!
走过回廊,直直就往林海这边来。
两人早已起身,赶紧行礼。
贾赦用扇子托住林海的手肘:“免礼、免礼。”
说罢熟稔的微笑问林海:“早前你母亲去我家,怎么不见你同去?”
林海如实答道:“母亲与封君讨论算术,我怕去了母亲不好说话,白杵着煞风景。”
那日贾赦和贾政都不在,林海去了还真没个安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