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史苗原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可安嫔始终是皇帝的女人。
人家都拦到这儿,史苗总不能当没看见,埋头狂奔。
史苗不得不带上无懈可击的笑脸:“娘娘,您有何事苦恼?”
安嫔娘娘手上绞着帕子,目光落在史苗拿在手上的玉佩,声音细细的:
“这一件赏赐,我想向夫人买了它,夫人可否割爱?”
安嫔要向自己买东西?
史苗将玉佩翻起来看一眼。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玉环,打了红色的洛子,乃是今日淑妃娘娘赏赐当中极为寻常的一样。
史苗疑惑:“为何?”
安嫔娘娘难过的像是要哭出来。
从她的语调中也可以听出强烈不安,仿佛要碎了。
“原先我有一块极像的,也是淑妃娘娘赏赐,前几日被皇子殿下不甚摔坏,我怕淑妃娘娘问起。”
看她不像撒谎的样子。
史苗一时也摸不清楚这位娘娘究竟是真的愚钝,还是本性便是怯懦如此,又或者演技实在高超。
淑妃娘娘送的东西,史苗岂敢随意转手于人。
但安嫔都求到这个地步……
史苗只好暂时找个借口:“娘娘,这是淑妃所赠,恕我不能转赠,娘娘若是苦恼此事,我家中还有相像的,我让人送来给您,您看可否?”
安嫔听说史苗愿意找一块相像的,倒也没执着于淑妃娘娘赏的玉环。
她眼眶突然就红了,泪珠子似乎就要滚下来。
可怜安嫔瞧着估摸也就二十四五年纪,一脸愁容,不知在宫中磋磨了多少年。
安嫔小声道谢,还给史苗到了个万福:“多谢夫人。”
史苗回去一路上都拿着玉环看仔
细翻看。
只是寻常的羊脂玉环,哪怕对着光,也看不出上面有什么暗记。
兴许这位娘娘真的是遇到难事,身上一毫一厘都被辖制,稍有不慎就会被淑妃娘娘吹毛求疵?
战战兢兢,不知什么时候淑妃娘娘会对自己发难,如履薄冰。
史苗回到家中让人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一个差不多成色的玉环,让下人打一个差不多的红络子。
她将两个拿在一处一比,几乎分不出来,以假乱真。
这玉环在勋贵人家,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甚至史苗这一个质地更加莹润。
“没什么差别,穗子也打成一样的,还是常见的玉环。”
翌日再去给淑妃娘娘请安,史苗悄悄将玉环塞给安嫔娘娘。
看得出来安嫔在拼命忍着,才没哭出来。
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多谢夫人。”
史苗看她头上也有珠翠簪钗,却只能拿出一个荷包。
“我身无长物,望夫人不要嫌弃。”
就是一小包银子。
史苗不太了解安嫔的背景。
但她入宫从淑妃宫里的宫女做起,显然家中官职不大。
如此看来,她的日子果然十分难过。
淑妃娘明艳动人的美貌,在史苗这儿变了味。
诚然淑妃娘娘在皇宫之中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宠爱不易。
相比而言,谁又是容易的呢?
对处于上位的皇帝讨好邀宠,自我以下,阶级分明,甚至刻薄如斯,何至于如此?
……
皇帝陛下南巡没有带义忠王,故意将他留在京中和太子打擂台,这大约也是对太子殿下的考验。
白琪认为义忠王很可能会选择扶持某位皇子上位。
比如淑妃娘娘的皇子,可能性就很高。
但史苗不这么认为,红楼梦里明确提过,义忠王坏了事儿。
显然义忠王看不上当幕后摄政王,学得是朱棣那一招。
这一两年江南风调雨顺,皇帝江南南巡进行得顺利。
好吃、好喝、好玩,众多商贾献金、献物。
好一个珍珠如土金如铁,银子流水一般淌出去。
难得这一回江南官员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御驾收拾落马。
圣驾离了金陵,官员们一面回味接驾时的荣光,一面又额手称庆。
为了恭迎御驾,江南各家书院的教学工作几乎停滞。
贾赦和贾政就没得空闲,尤其贾赦,几乎都要把书院里听过的东西全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