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这会儿都有点想要发火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结果就听皇后说道:“儿媳听说,父皇有意将珩儿过继给义忠亲王一脉?”
太上皇一肚子火气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你不光不想让人家儿子做太子,还直接将人过继出去,以后礼法上都不是皇后的儿子了!因此,太上皇不免有些期期艾艾起来,只得说道:“毕竟义忠虽说有个可卿,却只是女子,传承不得香火!何况,朕想着,朕这个年纪,倒是可以倚老卖老一回,到时候也叫珩儿这个王爵三代不替,有朕的面子还有老四的面子在,他又过继出去了,甭管新君是谁,也不能连珩儿也容不下!”
皇后抿了抿嘴唇,牙齿不小心咬破了一点皮,一股子如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依旧低着头,只是说道:“儿媳明白父皇的意思,也多谢父皇的恩典。只是,儿媳想着,父皇也不希望义忠亲王一脉就如同其他普通宗室一样,几代之后,便沦为无爵宗室,渐渐与平民无异吧!”
太上皇竖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嘴里残存的铁锈味,心跳得飞快,不过还是抬起头来,壮着胆子说道:“父皇,儿臣请如商周旧事!”
太上皇一愣,看着皇后:“你说什么?”
皇后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直接便说道:“儿媳在家也读过几本书,知道商周之时,天子册封诸侯,许多直接就是册封到疆域之外,如今我们所知的天下比起商周之时大了那么多,那为什么不能将珩儿分封出去呢?”
太上皇不免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他同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般吗?朕得仔细想一想,皇后你先回去吧!不论怎么说,珩儿也是朕的孙子,朕已经经历过一次骨肉相残,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皇后见太上皇神情,知道不可能这会儿就得到回复,当下便起身告辞。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要开了个口子,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起来。
太上皇不光是想到了徒嘉珩,还想到了徒宏憬和甄家,如果有办法,太上皇还是愿意保留一点良心的。
甄家被太上皇骗得实在是有点惨,如今还在拼命给太上皇捞钱。徒宏憬也是在一门心思跟圣上对着干,私底下拉拢了许多老臣,太上皇琢磨着,若是自己哪天走了,徒宏憬也就罢了,圣上估摸着还愿意给徒宏憬一个爵位,叫他自生自灭去,但是甄家,肯定是要倒霉的。
太上皇自觉自己还算是个念旧情的人,若是能给甄家一条生路,他还是愿意给的。那么,叫徒宏憬也出海就藩,让甄家跟过去,此事到底可不可行呢?
太上皇被这个想法闹得几天没睡好觉,但是却一直比较兴奋,看起来精神半点委顿也没有,竟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他年少的时候,神京还是有个把传教士的,也因为好奇,看过不少西洋的书籍,当然,许多是自然科学的书籍,甚至刚登基的时候,还通过各国的使团,跟西洋那边几个国主通过信,虽说是叫鸿胪寺那边用什么拉丁文翻译的,他自己可懒得学这个!西洋那边也不知道多大点地方,光是语言就有几十种,这叫大一统了几千年的中原皇帝难免看不上。
如今想起那些事情,便又叫人去取了舆图过来,还叫起居郎将之前几代皇帝召见传教士和西洋使臣的记录找出来,好跟自己仔细说一说。
中原几千年来都只是个陆权国家,对于海权并不重视,主要是海外对他们来说太遥远,出海本身又是个极有风险的事情,加上,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情况下,想要对一个遥远的地方进行实质意义上的控制,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大唐的疆域一直延伸到西亚,后来势力不得不回缩?主要还是距离太过遥远,维持对那边的控制,需要的成本实在是太高,偏偏又很难见到短期利益。像是前朝的时候,朝廷官员别说是经营西域了,连河套都直接给丢掉了。
而如今,如果是如春秋之前一般,直接将宗室子弟分封到海外去,那就不一样了。每一代总有在夺嫡中失败的皇子,这些人能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要么是本身有才,要么也是皇帝爱重,要么就是外家比较有实力,若是失败了,朝堂上下就是新一轮的洗牌。
而若是开发海外,这种政治上的失败者,直接就可以跟着流放出去,省掉许多麻烦。
太上皇越想越觉得亢奋,没几日,就叫了圣上来大明宫,说了此事。
太上皇觉得什么都好,但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圣上,他倒是愿意叫徒嘉珩出去,但是,其他人他就不乐意了!光是国内移民,就不知道要花费几多代价,何况又要出兵,又要移民,这些钱到底是谁出?另外就是,若是日后中原衰微,出去建国这些人又跑回来想要争夺正统,那又该如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