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答道:“自然为真,儿子岂敢拿此事与老太太说谎?”
贾母点了点头。姜念助贾政升官,令她心中喜意大减,反倒生出几分复杂滋味。
王夫人坐在一旁,亦是神色淡了起来,手中帕子轻轻绞着。
不过贾母还是对贾政道:“念哥儿倒是个有本事的,且才蒙皇太后指婚不上半月,竟就助你升官了。这般心思,倒也难得。”
贾政面露惭色,叹道:“我实未料到,竟赖念哥儿之力升官,心中着实惭愧,倒欠了念哥儿一份人情。”
贾母不乐意了,道:“他是你以后的女婿,本已算一家人了,何须分得这般清楚?况且,他前番登门,咱们送了他厚礼。倒也谈不上欠人情之说。”
贾政却摇头道:“老太太此言,恕我不敢苟同了,此番我确是欠了念哥儿人情。明日便请念哥儿来府上吃个东道,也好当面致谢。”
贾母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这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不必问我。你且退下吧,我还没用完晚饭呢。”
贾政见状,躬身告退,贾琏跟着告退。
待贾政退下,贾母转头对王熙凤道:“明儿咱们就不必庆贺了,他们爷们庆贺便是了。”
王熙凤忙应了一声“是”,心内感到好笑。
……
……
待贾母用完晚饭,众人各自散去。
王熙凤缓步回到自己所居的院落,只见贾琏已坐在桌前,手中执壶,自斟自饮,神色悠闲。
王熙凤轻移莲步,走至贾琏对面坐下。
王熙凤叫平儿留下伺候,其余下人皆屏退。
王熙凤执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鲜嫩菜蔬,轻轻放入贾琏碗中,笑意盈盈地问道:“此番那姜念献上利国利民的计策,圣上大悦,连带着二老爷也升了官。二爷可曾想过,那计策当真是姜念自个儿想出来的?”
贾琏听罢,嗤笑一声,手中酒杯轻晃,酒液微漾。他抬眼瞥了王熙凤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屑:“他才多大年纪?年方十五,岂能有这般能为?依我看,必是十三王爷在背后相助的。”
王熙凤点头,轻声道:“二爷所言极是,我也是这般想的,那姜念断不至于有这般惊人的能为。”
言罢,她身子前倾,凑近贾琏,压低声音悄声道:“二爷,我心中倒有一桩猜测,只怕那姜念……是十三王爷在民间的私生子!”
贾琏闻言,手中酒杯猛地一顿,酒液险些洒出。他瞪大了眼睛,神色间满是惊愕,低声道:“你……这话可不敢乱说!”
一旁侍立的平儿亦是神色一变,眸中闪过惊诧。
王熙凤轻启朱唇,低声细语道:“若非如此,十三王爷何以待他这般厚爱?二爷前番也曾提及,竟似待嫡子一般。若非如此,十三王爷岂会恳请皇太后将咱们的大姑娘指婚于他?皇太后又岂会轻易应允此事?”
贾琏略一沉思,道:“或许还真是如此!如此说来,咱们府上的大姑娘,倒是要嫁个天潢贵胄了。”
王熙凤嘴角微撇,露出不屑之色,嗤笑道:“天潢贵胄?不过是十三王爷在民间的私生子罢了!虽说十三王爷待他厚爱,请圣上赐了他三等侍卫之职,又请皇太后赐了婚,然十三王爷未必会公开相认他这儿子,如此对十三王爷可不利。纵然日后相认了,他这样的民间私生子,难道还有机会继承王位不成?”
贾琏点头道:“你说得有理。”
王熙凤脸色浮现忧虑,悄声道:“况且,我寻思着,此事或会给咱们府上带来祸事。”
贾琏又瞪大了眼睛,忙问道:“怎么个说法?”
王熙凤依然悄声道:“那姜念是个不安分的,保不定会生出争夺王位之心,而大姑娘是他的正妻,岂不就或会连累到咱们府上?”
贾琏一听,顿时焦急起来,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平儿也面露忧色。
王熙凤对贾琏翻了个白眼:“我哪里晓得如何是好?这是你们外头的事儿!这些话儿,我也只是与你悄悄一说,你不可乱传的。”
贾琏登时没了喝酒的兴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起身道:“我还有事儿,先出去了。”
王熙凤忙道:“你可别乱传啊!还有,若让我晓得你与别的女人鬼混,我不饶你!”
贾琏点头道:“晓得了!”
说罢,贾琏匆匆离去。
他可是有些惧怕自己的娇妻……
……
……
酉时始,姜念照常来到位于神京城东城的屈家,向屈泰习学。
他一向守时,既不早到,也不迟到,早到了会打扰,迟到了则显怠慢。
今日屈继善显得格外热情,亲自到门口迎接,将姜念引入屈泰的书房。
姜念恭敬地向屈泰行礼:“学生姜念,见过老先生。”
说起来也奇怪,先是屈继善做姜念的老师,后来屈泰又做了姜念的老师。
屈泰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姜念起身,道:“念哥儿不必多礼。”
待姜念站直身子,屈泰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今日十三王爷召见了我,言及圣上擢我为工部侍郎,命我主理你献策的官仓改良之事。我此番晋升,有你相助之功啊!”
姜念谦逊道:“老先生言重了,学生岂敢居功?老先生此番晋升,实乃圣上器重您老。”
他预料到,此番贾政或能升官,却是没料到屈泰也跟着升官,由内阁学士升为了工部侍郎。
他记得,前世雍正时期的那位尹泰,好像就是在雍正元年召授内阁学士,且在雍正元年升工部侍郎的。
而如果这个世界的屈泰果真类似于尹泰,那么,哪怕屈泰今年已年过七十了,工部侍郎也不会是他的官途终点,他的官途终点会是大学士,是兵部尚书……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