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目光都有些发亮。
哎呀呀就说嘛,陈棠怎么突然就娶了贾家女。
虽是贾家旁支,可当初的嫁妆,好些人都见过,实在不老少呢。
没想到啊……
“说是分家,那汪氏一哭二闹三上吊,陈老爷不去教训老妻,倒反过来说我家姑爷姑奶奶不省心,不孝顺,硬生生的拖着他们在这陈府,却又一文钱不给,我家姑爷能够考中举人,全赖我们姑奶奶和葵大爷支持看顾。”
兴儿太气了,他的后腰不知道被谁踢了,一直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疼,“更可恼汪氏,在我家姑奶奶怀孕八个月后,还让她服侍洗脚倒水,我家姑奶奶滑了一跤,姑爷连夜想要出去找稳婆,却被关进祠堂。”
哎呀,这是想要人家性命吧?
众人看到兴儿眼带水光,不由更加同情里面生死不知的产妇。
“我家姑奶奶疼的直叫了一夜,陈家一早请的什么稳婆?那吴婆子分明是给畜生接生的。”
兴儿的嗓子喊得有些劈叉,“我家葵大爷不放心姐姐,听说姑爷今儿没去学堂,急匆匆跑过来打听,人家还不让他进门,好不容易打听出来了,周围几条街却死也找不到稳婆了,没办法,他才跑我们宁国府求救。
我家太太也要待产,听说此事,急忙让服侍的两个稳婆过来,原是想要求个保险,可他们呢?”
兴儿的声音再次加大,“他们朝稳婆出手,钟婆子的脑袋被开了瓢,刘婆子的右手被人生生打断了,那么多婆子丫环就她们伤的最重,你们说这能是意外吗?”
这不可能是意外。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起来。
“陈家、汪家不仅想要我家姑奶奶的命,他们还想要我家太太的命,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贾家从此与陈家断亲,我家姑奶奶和太太无事便罢,若是有事……”
兴儿大吼,“陈、汪两家就是我家仇人,从此见一次,打一次。”
他朝气愤起来的人群拱手,“敢问在场的可有状师?”
“我是状师!”
福隆街上,常给人写信写状子的男子举手过来时,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此事我已尽知,定然写好状子。”
“多谢先生!”
兴儿深深一礼,“请先生和各位官爷随我进来。”
外面的声音,里面的人都听到了,贾政呆立原地,简直不知道今夕何夕。
陈冲是那样的人吗?
陈家是冲着大嫂子去的吗?
这这……
他呆呆的被人扯到一边,呆呆的看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和顺天府的衙役,把一个个又装回下巴的人提起来。
“众人大人,脑袋被敲和右手被断的人,都是打稳婆和我家葵大爷的人。”
兴儿知道有些话主子不好说,生怕状师和衙役看这些人惨状又去同情人家了,“我家葵大爷被打了脑袋至今未醒,生死还不知呢。”
“……”
“……”
刚刚有点同情陈、汪两家,感觉贾家下手太狠的衙役,提留起这些人时,也不由重了几分。
“麻烦各位了。”
贾珍难得的朝衙役们拱手,对兴儿也很满意,“兴儿,此事就由你跟进。”说到这里,他大手一挥,“来人,抬上我们家的人,走!”
他的话音未落,里面早就准备好的婆子们,就把贾妍盖的严严实实抬了出来。
“妍儿,妍儿……”
陈棠的眼泪哗哗的落,突然跪下来,“我陈棠从此自绝陈家,求大伯收留。”
‘咚的一声,他把脑袋磕在了地上。
“……想好了?”
“想好了。”陈棠的眼泪落在青石板上,蕴湿了一大片,“我们一家三口的命,已经在陈家丢了一次,就算我陈棠有欠陈家,这一次也还完了,从此以后,我随母姓,改名刘棠。”
“好!带上。”
一条春凳放过来,陈棠被人扶着摇摇晃晃的躺上去时,眼睛还看在没有动静的妻子处。
母亲没后,他这辈子的所有温暖,都是妻子和葵哥儿所给。
没一会,陈家的大门大开,就抬出了八个人。
走在最前的,众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贾家才生产的姑奶奶,可惜捂得太严实,也不知是生是死。
后面的是陈棠,什么都没盖,衣襟上全是血,脸色惨白如纸,再后面是贾葵,虽然盖着被子,但脸上全是血,手垂着,同样不知生死。
哎呀呀~
陈家的心真是太狠了呀!
后娘果然没一个好人。
众人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个抱在襁褓中的孩子后,又忙看向后面的五个人,哎呀,也都是脑袋有血,昏迷着。
“快看!”
再后面是七个走路一瘸一拐,手上挂着布条,身上也有好些血的人。
这是真打啊,怪不得里面叫成那样。
贾家的三位爷面沉如水的上了马车,一众奴才抬着扶着伤者,缓慢向前。
这一会,没人说他们是豪奴了。
大家默默让道,看着他们离开。
陈家院里的哭嚎,此时还在持续,不过有回春堂的陈掌柜在,所有的伤者,也都被处理了一遍,再怎么看都比刚刚的贾家人好。
陈冲直到此时,才姗姗来迟。
马车停下,屋里的哭声让他心头一紧,急急跳下冲了进去。
“呸!”一个大娘气不过,在后面大声道:“什么东西。”
不过半个时辰,福隆街的热闹就被风传了出去。
有人说贾家已经死人了,有人说陈家满院子的血……
御使台的人,都忍不住往这边多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