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葭确实有考虑过要不要离婚。 她只是不想给人带去伤害,单是离婚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反倒会为他的人生带来诸多滞碍烦扰。离婚后她更会因为缺失了立场,无法再插手他的生活,为他解决婚变后留下的一系列祸患和难题。 他甚至会在她坟前抱怨,为什么只是无视他,不理他,不和他讲话也不抱抱他。要是讨厌他,对他不满意,可以放声争吵,看不顺眼就打他,把他当个废物扔到床上发泄,遍体鳞伤也没关系。他不会告她家暴,因为于他而言,被关注也是一种奢侈。 她对他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同为夫妻的责任感。 她在情感上是有冷落丈夫,但物质上从不亏待。 可宫晞源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助理随意置办堆砌在墙角的礼物,他想要妻子的关爱与照顾,想要和美的家庭,想要有回应的爱情。 因为她就是不爱他。 她会尽快办好,不耽误他。 但宫晞源不这么认为。 他的心千疮百孔,可他还是舍不得离开。 他嫌自己地位卑下、身份肮脏。拘于恶浊,限于狭隘。以己为耻,认为自己之于她是一种侮辱。 关于心事一个字都不曾透露,想让她知道,又不敢让她知道。 男人的暴动令她惊慌。 像一尊尽是裂痕的瓷,碎得彻底,轻风一吹,满目疮痍。 发觉这一点的徐葭可谓五味杂陈。 而她则是出于责任感、怜惜悲悯他的境遇,或是害怕他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所以学着先一步走近,主动向他靠拢,成就另一个发展方向的故事。 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是在意他的,也是想要去护着他的。可这种感情要如何形容?是对上一世残破的他的怜悯愧疚,亡羊补牢般挨到这时偿还,还是因为用心参与了他的际遇,感受了他的感受,所以想要向他奔赴? 她的心埋于一片浓厚的雾里,情感的纠葛蒙蔽了她的眼,探不出该有的虚实。 她没有空去思考这些难题,摆在眼前需要解决的事情只有一个。 她刚要开口解释,可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男人听不进任何字,反而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去意已决,连单薄的道歉都显得讽刺。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攫取住她的通红双目里藏着她死后曾见过的痴狂。 徐葭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但现在完全不是能和平交流的时机,眼见得男人要无视危险冲过来,她决定先上前一步,抱住了他颤抖的身躯。 “我没有要离婚,也没有爱上别人。”她安抚下他激烈的情绪,抱着他的脖颈不让他冲动地站起来,自己也顺着抚摸他头顶的动作,慢慢坐在他身边。 右手扣住他的左手,十指紧握,给他带去一点安全感。空着的指拂掉他眼尾的泪珠,嘴角牵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