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松开吸管，手指搅动被杯子里的椰果，眼睛微微上抬，瞳仁涣散，似乎是在计算节目播出的时间。一会后，她茫然地问：“上一期内容是什么来着？” 唐灵笑笑，解释，“不是，除了比赛的舞台，其他的东西好像都是穿插着播的，我录的顺序，和播的好像不太一样。” 唐灵想起了那段采访。如果播到那里的话，下一期应该就是最终舞台了。她拖长语调，“啊…那这周六周日，应该就是最后两期。” “嗯。”唐灵与她交换一个“那当然了”的眼神。 “真好，今后你出名了，记得帮我介绍男人哈。” 姐妹，不提钱，就想男人？ 吴如仙：“对了，你体测没啊？学校最近在弄学历档案，要这个成绩的。” 她微微蹙着眉，“没…不想测。” 吴如仙同学，一个包揽初中小学各种田径赛事冠军的奇女子。 吴如仙淡漠地挖她两眼，“这又不是大学，就算一个星期只上两节课，你以为你体育老师会不记得你唐灵这张脸吗？” 啧，也是。 唐灵：“不下雨的话，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 唐灵：“…” 周三下午。 从服装到化妆，加上拍摄，一晃眼五六个小时就过去了。 唐灵的肚子叫了几声，胃肠里空得她难受。她忍不住，用手去按着腹部，缓解一下饥饿感。 唐灵抿唇笑，伸手接过来，“谢了。” 一间高级包厢，长桌足有几米，精致名贵的菜肴从这一头摆到另一头。 说笑间，导演，米姐他们言行举止中，不自禁地便透出对那几位金主爸爸的恭顺。 一句话都没插进去。他们讲的东西她听不懂，也聊不来。 拉赞助这种事，不是一两句就能成。但只要把利好盈多这类话多堆上几句，此事现在不成，今后也有希望。 “当然应该出新的专辑，至于我这边投多少资金，做什么风格，这个也得看看…几位主角的想法…” 唐灵抬眼看过去，是一双像蛇一样的细眼，含着下流的灼灼欲色黏在她身上。 这档节目就是典型的流量时代的产物。一年成团的时间，没有固定的所属经济公司，只是临时的经纪人和工作团队。 哪怕，需要她们像陪酒一样的来陪老板。 唐灵板着冷脸说的话。吓得米姐心口直跳，她尴尬地直笑，“她的意思是，专辑曲子还没做出来就谈风格，有点早了…” 聚餐结束。 她站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车。 ——陈总是节目最大赞助商，你没成年，不喝酒，好歹说两句好话？ ——如果后续专辑的投资黄了，你能为团队负责吗？ 司机：“就到这儿了，再上去我不好调头。” 身前的路灯昏暗，身后是一片漆黑的巷道。 校园里。学生早已上完晚自习，结伴，回到寝室，洗澡洗衣，等待熄灯后安眠入梦。 恍惚感。 她回到学校看见座位被换了的时候，回到学校听着老师讲课，开某位同学做过的糗事的玩笑，她却完全不知情的时候。 她蹲下来，缓慢地抱住膝盖。 从长变到短，那双熟悉的运动鞋映入眼帘时，唐灵听见他的声音，“傻逼，你蹲这儿干嘛？” 刺铭看着她的脸，缓缓皱起眉。 刺铭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你怎么了，发消息也没回。”就是今天有拍摄，弄了很久，好累。” 刺铭：“翻墙。” 刺铭：“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刺铭按住她的肩膀，眼睛直盯着她，“有人欺负就跟我说，你现在又不是没有公司的人。” 说起来，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聚餐时要她讲两句好话而已。 一想到，今后也许会经历无数次这般相似的场景，兴许程度更甚。她就会有点怀疑自己，她想要走的路，真的有那么好吗？ 刺铭下颌线绷紧。他能够觉察到她所有的负面情绪，哪怕一丝一毫。 还偏好凹什么坚韧高冷少女的人设。 唐灵看着他，平静地陈述，“摄影师，化妆师，经纪人，助理，不都是人。” 唐灵有些不耐烦了，别开脸，“我已经说了没事，你能不能别这么过度…紧张。” 唐灵听见他已然自我情境代入式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