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嘴上没毛儿,办事儿不牢。 他在被剃头。 “大爷,好了。” 何二恭恭敬敬的撤了主子身上围的松江布,善保忽然问,“给我刮刮胡子。” “我听说,刮一刮胡子会长的快些。”善保脸皮够厚,理所当然的陈述。 轻轻的糊弄了善保几下,有丫环捧了镜子来,善保看着镜中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无比忧郁的叹了口气,长的太没说服力了。 这事儿,连紫禁城的乌鸦都知道。 可是,你让个十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干正二品的户部侍郎,一干老臣都有撞墙的冲动。 当初,福康安说到善保时,老丈人尹继善说了个公允的安排,“钮祜禄侍卫如今只是二等侍卫,万岁不如升为一等,暂且在万岁身边当差。” 福康安不同意,“善保善于理财,让他先去户部吧,侍卫虽体面,六部做的却是踏踏实实的差使。就暂且做户部右侍郎吧。” “甘罗十二拜相,善保都十八了,跟甘罗比,已经老了。” 新入军机处的福隆安忙道,“钮祜禄大人才气过人,如此安排,甚是妥当。” 福隆安谢恩。 此时,不论什么原因,傅恒是随着太上皇去了江南。 呵呵,离不开?离不开前就把富察家在京城的军权解除的一干二净啊,还把老狐狸傅恒绊在了身边儿,不放回来。 可怜乾隆一片真心,竟被臆想出无数阴谋诡计,情何以堪! 此刻,阿里衮和刘纶倒是拧成一条心了,他们在跟善保商量一件事:把承运司弄到户部来。 善保黑玉一般的眼珠子在两位尚书大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儿,笑了笑,“户部已是六部之首,承运司,若是归到户部,这好吗?” “户吏礼兵刑工,若是一部太突出,不利于部门之间的团结友爱。” 善保一口茶喷了出来,呛到了。 “对不住对不住。”善保擦了擦嘴,温温笑着,刘纶瞧着善保一脸假笑就满肚子的火气。 阿里衮道,“那船可是在海里行驶的。” 阿里衮刘纶俱惊,“这是万岁的意思?” 刘纶几乎要气的厥过去,胡乱想!这是国家大事好不好!你真敢胡乱想!你这是想提前借老子的嘴放风声出去吧!呸!老子偏不上当!老子憋死你! 阿里衮打圆场道,“善保,这可不是小事,不好乱说的。” 待刘纶气呼呼的走了,阿里衮又开始想着说服善保,“承运司的事,你多想想,真搁到工部,那你在户部要怎么做人?” 阿里衮露出一抹你不厚道的笑意,“贤侄啊,那陈邦直还能在户部坐几日?” “那贤侄的意思……” 饶是阿里衮也被这种大手笔给震住了,再建一部,那时,掌承运司的丰升额必然是新的一部尚书,阿里衮神色复杂的盯着善保,良久叹道,“英雄出少年,我算是服了贤侄,只是此事贤侄可有把握?” 阿里衮多年纵横朝政,自然明白善保的打算,明眼人都知道福康安将善保放到户部是为了户部尚书一位,可如此户部两位尚书,满尚书阿里衮战功赫赫、汉尚书刘纶谨言慎行,且两人不算太老,善保要等他们死,且得等呢。何况,两人若是给善保下个套儿什么的,善保虽不惧,也伤感情。不过是撵了陈邦直,安置丰升额的主意。 阿里衮宁可退一步,致仕养老,也要将儿子安置到户部左侍郎的实缺上。如此,也给善保让了位子,合乎帝心。 “世伯有意考我呢。船队人也是要派护军的,运河尚如此,若是海运,更需一支海军。” 阿里衮哈哈大笑,“这是我谢世侄的。”低声道,“今日此言,莫要再进第三人耳。” 一老一笑,两只狐狸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