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善保在福康安怀里醒来。 自己光溜溜,福康安也光溜溜。 难道,啥也没发生? 唉哟,差点冤枉福康安,善保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声音从头顶传来,善保才发觉自个儿头枕着福康安的一条手臂,脸贴着人家的胸膛,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的被人家手搭在腰间搂怀里。 善保挣了挣,拨开福康安的胳膊往上蹿了蹿,俩人脸对着脸,眼对着脸,鼻子对鼻子,嘴对嘴,福康安的视线就在善保稍稍有些红肿的小嘴儿上逡巡而过,勾唇一笑,略做解释,“你昨儿喝醉了。” 善保很有些小气愤,不过福康安能坐怀不乱,倒是让他另眼相待。也没好多做计较,揉着太阳穴,皱眉问道,“啊?我都忘了!我没出丑吧!” “我,我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儿吧?” “啊?”善保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富察将军回来了?” “天哪天哪!”善保一捂脸,嗖的钻被子里去了。 在人家园子里住着,竟然平地撒酒疯! 福康安低笑着刚要劝善保几句,未待开口,善保的大头“嗖”的又顶了出来,咚的撞到福康安的下巴上,差点撞得福康安咬舌自尽。 “不知道昨晚谁吐了人家一身哪。”福康安给善保揉了揉长了些毛茬儿的头顶,“该剃头了。” “没事,明瑞哥胸襟宽阔,不会与你计较的。一会儿你见了他,跟他赔个不是吧。” “不急不急,再躺会儿。”福康安想起什么,凑到善保耳边儿悄声调戏,“三爷的尺寸还不错吧?” 善保收拾妥当和福康安先去给傅恒请安,并没有碰到富察明瑞,福康安还问了一句,傅恒心情极好,笑着看善保一眼,道,“筠亭已经来过了,应该是去小校场了。” 福康安笑,“我和善保也要去打拳,兴许能碰到大哥。” 善保闷闷的,满腹心事的模样,福康安安慰他,“跟你说没事的,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大哥岁数长你一倍,做你阿玛都足够了,哪里会跟你计较。” 福康安喊冤,“真是天地良心,一大半的酒都是入我肚子,你这会儿还抱怨上了。你以前都不大喝过,难免量浅些。” 善保弯起眼睛,笑道,“你啊,挺好的,我受伤了,你还去看我。”一只大肥羊。 “不记得了。” 善保见富察明瑞练剑,才明白什么叫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眼里那□□~裸的倾慕,气的福康安伸出两指夹住善保的脸颊,狠狠拧了一把,善保吃痛,打掉福康安的手,“干嘛?” “干什么,你的剑术也不错么?”善保拽拽福康安的胳膊,仰头笑问,“生气啦?” 善保哄逗他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偷偷看的,哪里会给你知道,白白让你得意去?” 善保只恨校场没摆上两张椅凳,一杯热茶,不能舒舒服服的看一场高手比武。 富察明瑞还剑入鞘,笑着点头,“不错,长进很多。” 富察明瑞将毛巾递给长随,笑道,“习惯了,睡也睡不着。” 富察明瑞上下打量善保一番,整齐乖巧的模样,与昨天撒泼的模样可是有天壤之别,敛笑问道,“酒醒了?” 富察明瑞勾起一抹笑,拍一拍善保的肩,“不算什么,倒是我占了便宜,你抓着我的袖子叫了半天‘阿玛’呢。” 福康安也是头一次听说,乐的去搂善保的肩,捂着肚子笑,“唉哟,竟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善保,你要不要认我大哥做个义父,叫我声小三叔啊……哈哈……笑死我了……” “我,我喝多了那是。”善保尴尬的想直接晕过去,富察明瑞在军中十几年,威仪天生,善保半点不敢随便,硬着头皮道,“冒犯之处,请将军见谅。”说完深深一揖。 福康安拽起善保,“跟你说没事了。”笑对富察明瑞道,“善保平日里都极好的,以前没喝过酒,我也不知道他醉了这样有趣。” 富察明瑞道,“酒大伤身,还是要适量。” 富察明瑞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福康安抓着善保的手,笑问,“你穷紧张什么,话都不会说了。”脸说,就知道笑话我,害我在富察将军面前丢丑。起开,我得打拳了。” “喂你个头,我这是健身,又不是去打打杀杀!”余怒未消。 “我们不是跟在皇上身边保护么?难道也要下场打猎?” 善保站定,接过宝雕弓,长身引弓,四箭连发,正中靶心,福康安既惊且喜,“哟,善保,你箭射得不错啊。” 善保每天苦练一个时辰的弓箭,足有三年,就是笨蛋也能练成神射手了。 “好吧。算你跟我赔罪。”善保露了一手,心里就要得意的翻出天去。 “你还说,刚刚在富察将军跟前,你没笑话我?难道不该赔罪?”善保笑嘻嘻的拍福康安的胳膊,“来,咱们比试比试,我叔叔也教过我剑术。你可不许用全力。” 日理万机的傅恒大人恰逢侄子远道回来,心情极好,命人叫了富察明瑞一道喝茶。 “是,还是叔叔想得周全,待侄儿修书一封,着人带回去,好让娴儿额娘心里有数。”富察明瑞为叔叔续盏,问道,“叔叔,听说如今是鄂敏鄂叔在署理九门提督一职,圣上怎么会点了侄儿……” 富察明瑞遂安下心来,傅恒正色道,“趁这几个月,好生修养修养。你已近而立,尚无子嗣,别的事不用急,侄媳妇是个贤慧的,明年选秀,我请皇上赐几个秀女给你。” “什么不必?娴儿毕竟是女孩儿,日后是要出门子的,没儿子,就失了咱们长房传承,岂能轻乎?”傅恒一副没商量的模样。 傅恒想了想侄媳妇的年纪,思量一番,“我也没说立时就给你纳小,到明年选秀还一年呢,且看看吧。若是一直没儿子,你纳小是无可厚非的;若有了儿子,介时养在侄媳妇膝下,也是她的依靠呢。” 孝贤皇后虽已过逝,未能留下皇子,乾隆对富察家却极是礼遇恩宠,本朝如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两朝四后;当年佟家,也是两朝两后;依乾隆对富察家的器重,再出一位皇后也不稀奇,只是如今朝中形势诡异:中宫虽有嫡子,乾隆却好像更加喜爱景阳宫的五阿哥。怎么着算,也没八阿哥的事儿,可若娶了富察家公爵嫡女,八阿哥还能保持平常心吗? “你忘了还有五阿哥?” “那郡主无福,大婚前殇了。” 傅恒端起玉盏,嗅一口茶香,胸有成竹,“你放心,此事,我心里有数,娴儿断不会指婚皇室的。只是依你的身份,怕免不了与宗室王公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