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可以相信我,就像以前一样。”“就像以前一样……”说着,赵妍微嘴角堪堪弯起一个不大的弧度,笑容有些苦涩,“所以你记起来了吗?”“嗯。”符瑶轻轻点头,“你原名叫贺昕楠。”其实不难猜到,她进入娱乐圈后改了名字,只是一直都没往这个方面想。那天听到她的父亲叫贺诚达,才意识到,原来赵妍微期待着重逢的人,是自己。“算上这一次,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赵妍微低着头喃喃,“又或者说,一直以来支撑我走下去的,都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三年前,贺昕楠回到家,替父亲料理完后事的几天,她过得浑浑噩噩。她的妈妈因为这件事受到的打击太大,一度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她的状态时好时坏,不清醒的时候,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家里全部的钱都被拿去赔付和交罚金,再拿不出多余的钱供贺昕楠念书。在妈妈面前,贺昕楠必须强撑着,假装乐观地告诉她,自己还有跳舞的本事,可以出去打工教学生,一切的学费和生活费用都可以自己承担。可命运再一次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愚弄她剩余的人生。一场车祸斩断了唯一支撑着她的念想,也可能,她的念想本就脆弱。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雨天路滑,视线不佳,司机疲劳驾驶,一切叠加起来,代价是一条永远无法再支撑她高强度运动的腿。她这辈子都没法跳舞了。被告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是贺诚达死后的第八天。医院建议她住院,因为如果放弃治疗,她的腿就彻底废了。医生说,一条健康的腿是很重要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和医生道谢后,贺昕楠万念俱灰,拖着一条用不上力的腿上了医院的天台,又觉得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有些不道德。于是走了很远的路,找到一个偏僻得不行的废弃楼房,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在楼顶第一次俯瞰了这个荒唐的城市。楼房不够高,看不到更远的景象,只是一眼就看到远处脉生的大楼。它就那么得意洋洋地耸立在那里,作恶的人偏偏能站在那样高的地方,把被视作蝼蚁的人们踩在脚下。她恶心。那一晚,本该出现一桩轰动川洋的命案,只可惜,有人拼命拉住了灰头土脸的她。符瑶的出场太过令人印象深刻,她的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一只手用力扯着她,另一只手抓可以借力的点,贺昕楠都怀疑她是想陪着自己一起死,狰狞的表情看得她都痛起来了。身体在外面吊着,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却能感受到,她是在向上的。到了最后,她竟然也开始对抗地心引力,用还算有些力气的胳膊撑着边缘爬了上去。那晚风很大,她的耳边除了风声,只灌入了一句话:“你还挺沉的。”符瑶没有责备她,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跳楼,只是冲她笑了下,然后四仰八叉地躺下,很不顾形象。贺昕楠看到,明明是深冬,她的额头上却浸满了汗水。她们一起沉默,直到符瑶起身,动了动胳膊,立马痛得咧了咧嘴:“我好像脱臼了,要不要陪我去趟医院?”贺昕楠找不到比她更奇怪的人了,明明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却一点也不生气。到了医院,体检、入院,一切都顺理成章,这时贺昕楠躺在床上,符瑶吊着一只手再问起她的名字,她用干哑的嗓音告诉她:“我叫贺昕楠。”符瑶则是用比她好听许多倍的声音说:“我叫符瑶。”接着又开玩笑:“小朋友,你叫我姐姐也行。”贺昕楠觉得这个玩笑不好玩,板着脸,没出声。符瑶看出来,轻声说:“算了。”不计较她的不捧场。自我介绍后,两人半熟不熟,以为缘分已尽。可符瑶似乎很担心她,每天都要来探望,给她带吃的喝的,又忙忙碌碌去听医生的叮嘱,转告她注意事项。除了这些,其余的,符瑶什么都不关心。不关心贺昕楠站上天台的原因,不关心她的整日阴沉是为了什么,更不关心她的腿什么时候能好。有时候符瑶不来,会提前一天告诉她。她提到“拍戏”,贺昕楠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是演员吗?”她长得太好看,又很有气质,贺昕楠那个年纪见过的许多人,都因为出色的外貌当了演员。“我是导演。”符瑶似乎对这种误会已经看淡了,可又跟了句,“算是吧,现在公司不让我单独拍戏,还在别人手下打零工。”她说起这话,贺昕楠只能猜,她是大学刚毕业工作经验不足,因为她看起来很年轻,很有活力。“所以那天晚上你遇到我,是因为在附近拍戏?”贺昕楠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啊……也不是。”符瑶想了下,“那栋楼房是我小时候住的,后来我搬家了。遇到想不开的事,就会去那里散心。”她不会说烦心的原因,贺昕楠也不会自讨没趣地问,只是在心里埋下了好奇的种子,但还没长出来,就因为缺少水分滋养而旱死了。因为符瑶将近半个月都没回来。她们没互相留联系方式,所以只有符瑶出现的时候,她们才能见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