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恪的母亲在他四岁时便去世了,之后,他便被送去了欧洲和奶奶一起生活。沉家与亲家一方明面上的来往并不多,沉恪从小见过姥爷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这很大程度因为沉恪的姥爷“李督查"大人,是个世人想面见之都需层层申请批准的大人物,是崇国的开国元勋之一。 他出身于没落的书香门第,祖辈乃是华夏封建王朝世袭贵胄。尽管从小接受了家里不少封建残余传统宗族文化的荼毒,但在革命年代,他还是在白党与赤党之间明智的选择了赤党,年仅叁十便成为建国大业中最年轻的开国将领。 一路走来,老谋深算、年近古稀的李督察如今早已成为崇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迎接如此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燕高对此次校庆的重视程度也可谓是非同小可。 学校锣鼓喧天,表演精彩纷呈,学生会长蒋烟婉的演讲更是精准展示了燕高的新校风新精神。 一切看上去那么的顺利,老师同学家长也纷纷受到了鼓舞。 沉恪见他们只单独叫了蒋烟婉一人,觉得事有蹊跷,便也跟了过去。 这让他更担心了,他直接从器械室找来两块碎玻璃,两部手机。一块玻璃架在办公室窗前,一块拿在手中调整好角度用来反射屋内情形,两部手机则提前拨通通话,一部被他悄悄放进窗户内,一部拿在手中用以监听屋内声响。 他最先看清的不是蒋烟婉,而是友习。 姥爷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雪茄,一只手里拿了一沓文件翻看,姿势活像一黑社会老大,可姥爷偏长了一副典型的好人相,方面大耳,慈眉善目,也总是笑眯眯的,像一尊弥勒佛。 “听沉老太太说,你以后想从政?” “却有此意。"蒋烟婉站在视野最边缘,面色如常,面向李督察,礼数周全的向他鞠了一躬。 “……崇国的教育不适合女性教育,也教育不出尊重女性的人。语文,历史,政治,这些涉及培养孩子意识形态的科目,却是以一种宣扬男性智慧,污名化、打压以及扭曲女性智慧的视角进行书写的,站位极其不客观。” “事实上迄今为止的历史,包括崇国,从来没有出现过真正的赤色革命。有的,也只不过是实现了男人之间的共产,把女人当作男人财产的男式伪赤色革命罢了。" “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你的确很适合搞政治。"督查大人吸了一口烟,缓缓吐了一口烟圈,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以一种嘲讽的腔调,鼻中一字一顿吐着字,“只可惜,诈骗犯的女儿,能过的了政审吗?” “我的意思是,一只羔羊,真以为能在狮子手下夺走话语权?”李大人冷笑道“不要觉得,我们对你们背后的小动作一无所知。” 只见几个警察抗着一个滴着血的麻袋迅速从走廊尽头冲了出来,将其放进校长办公室后又干净利索的离开了。 沉公明上前,把麻袋打开,露出了其中可怖的一幕。 见到此,蒋烟婉脸色微变,沉恪也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传说中蒋烟婉的男友吗?! “我很好奇,在你们苗疆,用什么词来称呼你俩关系?你的下属,你的死士,还是,你的男妻?我们中原似乎没有合适的词可以很好的形容你们之间的关系呐。" 李大人笑了,示意沉公明:“不明白?来,让阿明给你讲明白。” 蒋烟婉安静的听他说完了,神色未动,却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听起来真令人感动。可是,这么精彩的故事,真的不是你们编出来的?我自己都从来没听说过,我还有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好奴隶呢。" 李督察又笑了,他姿态优雅的,从那堆材料中抽出了一张白色的小卡片,卡片的中心,是用简笔线条勾勒出的一只蜜蜂图腾——这张卡片正是那天蒋烟婉亲手给友习的。 “主人 见此,李大人脚下缓慢的碾了碾锁链,逐渐拉扯到了友习脖子上的铁环,友习看上去怕极了,立刻痛苦的呻吟道: 友习越说声音越小如蚊声,李大人见她半天不肯说重点,便提醒道:“不仅如此,那天晚上,你还在王部长家里还看到了两个人,正是这位叫吴瑞的少年以及这位蒋小姐。” 蒋烟婉却温柔对她道:“友习,不要怕,你只要把你看到的如实向李大人汇报即可。” “你不要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说吴瑞和蒋小姐有什么关系。” 李大人皱起了眉头:“你!" 反正,凭你们的能力,你们什么也不可能调查出来。” 王岐伯及一连串贵族公子接连去世,蒋烟婉明显就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你!我希望你能明白,想在西京待下去,就不要想着搞小动作。靠着沉家,沉家会给你吃穿;动歪心思,你逃到天南海北,下场都会跟你这个跟屁虫一样。不要以为你真可以找到那个东……咳,咳!" “李大人,您年龄也不小了,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好去医院检查下身体吧,你看起来状态可不太乐观呀。"蒋烟婉眯着眼,关切道。 “大人!"沉公明见状连忙疾步上前拍着老爷子的后背,谁知老爷子竟是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但临出门前,他又停住了,回头对蒋烟婉低声道:“不要再查下去了,离开西京吧。不然,这事不会完的。” 沉恪当时什么也没看懂,什么也没听明白,但着实是被这幅场景吓到了,他连忙也冲上去帮忙,跟着叔叔一起把姥爷送上了救护车。 他已经八十高龄了,手术风险极大。 可情况仍是不容乐观,他手术后便住进了icu,情况极端恶化。 于是,在下个周一的上午,燕高的女校长收到了一封中央最高教育厅发来的红头密函: 理由是,她被认定为支持西方白色自由主义,试图渗透破坏崇国建设赤色主义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