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见家里锅冷灶凉,大小子和三小子没在家不说,就连走前安排好做饭的大闺女也不见了踪影。二小子倒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就是走起路来瘸嘎瘸嘎地,而且还弄了一身的灰土。
“林子,人呢?一个个都死到哪去了?”薛白气呼呼地问。
曹林抽抽鼻子:“娘,你和爸怎么才回来?三弟的眼眶子叫该死的钟化雨踢破了,大姐领他去卫生室上药了。大哥可能去找钟化雨算账了吧,弄不好是上唤弟姐家里去了!”
“你大哥肯起来了?”薛白一阵高兴,又有些疑惑地问,“不过,找钟化雨,他怎么还要跑去唤弟家?”
曹林低声咕哝道:“死钟化雨就是在唤弟姐家踢伤得木子小弟。”
说到唤弟家,曹林突然反应过来,他两眼放光,高兴地说:“哎呀,娘,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今年,唤弟姐家里可是发了大财了!她家刚刚从北京拉了一大卡车的好东西回来,什么都有,好吃的、好喝的、穿的、戴的,还有家具、沙发、茶几子……哎呀老多了!噢,还有一台21英寸的大彩电呢!几乎全农场的人都跑她家去了。我和三弟也跟着去凑了凑热闹,蔡老师还给我们分吃呢!”曹林从裤兜里掏出几块,递给他娘,“看,北京的大虾酥!我和木子身手好,抢了不少,就是……”
薛白喃喃道:“你唤弟姐家发大财了?怎么会?”
小曹军接腔道:“怎么不会?昨天上午文龙来还钱,我一看他那气色,就觉出来了!”
薛白气愤地埋怨:“觉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小曹军颇觉无辜地答:“这——你也没问啊!”
薛白挥挥手:“算了,算了,你还是上卫生室去看看木子的伤吧!这几个熊孩子,不是这个磕着,就是那个碰着,三天两头给我找事儿……”
小曹军一向为妻命是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掉头出去了。
“咦,你不是那个……”一出院门,小曹军就见一个围着浅绿色线围巾的小姑娘羞怯怯地避在他家门外。
“叔叔!”小姑娘头也不敢抬地低声叫道。
“他爸,谁来了?”薛白在屋里问。
小曹军正不知如何应对是好呢,一听老婆问,赶紧喊她出来:“他娘,你快点出来,来——客人了!”
“谁来了?怎么不进屋呢?”薛白问着,和一瘸一瘸的曹林一块走了出来。
“那个——姐——不对,嗯,嫂——子?唉,你那一对儿大长辫子呢?”曹林一见来人正是几天前他娘给大哥相的那个对象,一愣之下,也不知该喊人姑娘什么好了。
毛秀娟低着头,紧搂了搂怀里的小包裹,小声道:“叫我卖给收头发的小贩子了!”
曹林马上奇怪地问:“好好的,干嘛要卖了?”
秀娟嗫嚅着:“换钱买毛线,给你哥织毛衣了。”
“啊?”曹林挠挠腮帮子,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说啥好了。
薛白赶紧往屋里让:“那个——秀娟啊,快!上屋里暖和暖和——”又瞪了曹林一眼,“你跟着进来干什么?还不快跑,去把你姐找回来做饭!顺便把你哥也叫回来——”
“哦,好嘞!”曹林答应着瘸嘎瘸嘎地跑走了。
“慢着点!”小曹军在他后头喊了一声,又回头对两个女人说,“你们屋里聊,我也去看看木子伤得怎么样?”
“去吧!去吧!”薛白一边挥手,一边把秀娟引进屋里。
薛白手忙脚乱地抓起笤帚扫扫炕,请秀娟姑娘炕头上坐下。又赶紧拿来茶具泡茶,这才发现暖壶里没有开水了!
“哦,我出了趟远门儿,也刚回来。这样,你先坐坐,我这就烧水做饭去。”
薛白刚说完,秀娟马上从高高的炕沿上跳下来了。
薛白推推她:“你坐呀!那个——曹森马上就回来了。”
“婶婶,我来帮你吧!”秀娟回身把一直紧抱在怀里的小包袱放在炕头上,说。
“哦,不用!你是客,怎么好要你干活呢!”薛白急忙道。
“没事儿,这些活我在家天天做。”秀娟拉下头上的围巾,扎紧在腰间,抢着干起活来……
曹红玫从卫生室回来的时候,麻利的秀娟已经烧好水准备往暖壶里灌装了。
红玫赶紧上前接过秀娟手里的铁舀子,抱歉地道:“你远来是客,哪有叫客人干活的道理。快上屋里歇歇吧!”
秀娟羞涩一笑:“南庄北庄的,远什么远,不过一截子地的路,抬抬腿儿就过来了!再说,这些活我在家里干惯了,一霎儿不干闲得慌。”
曹森被曹木和曹林拉回家的时候,三个女人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