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望透顶的唤弟不想让骤然“失音”的爹娘们再伤心,就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失落,勉强对大家笑笑:“医生都说了,俺的‘手术非常成功’只要听欧阳舅舅的话好好复健,一定能恢复如初。俺相信‘站起来’指日可待!爹、娘、叔叔、婶婶、干爹,你们都放心吧!”
沉默半天的欧阳停下手底的动作,抬起头,赞许地望望唤弟,积极响应道:“唤弟说的对!只要好好复健,‘站起来’正常行走,指日可待!”
唤弟倔强地看着爹娘们一个一个都点了头,才颓废地闭上眼睛,在欧阳的推拿按摩下静静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是夕阳满天。
头顶的输液瓶早就滴完液被护士取走了。母亲和婶婶站在门边远远地望着她,欧阳舅舅正和两个大夫在她的脚边忙活。
蔡晓稍稍抬起头,看了看,原来他们又在拍床头x线片。
唤弟看见欧阳之外的两个医生都穿着白大褂,暗道:看来院方已经摆平了与那个“麻醉过敏去世者”的纠纷。还别说,这个医院处理起此类事件还是蛮有效率的,起码比俺们老家那儿快。嘿,不愧是北京的大医院!醒过来的唤弟也不出声,只是强忍着腰背疼痛,放任思绪翻飞着,连欧阳和那两个医生干完活出去了也没发觉。
母亲蔡晓和雪梅看医生们走了,赶紧回到病床边。
雪梅紧张地问:“唤弟,怎么样?睡了一觉还疼吗?还恶心不?”
唤弟摇摇头儿,说:“不恶心也不疼了。婶婶,你和叔叔回去吧!俺的手术做完了,剩下的就是静养,留人多了反而不好。有俺娘一个人陪俺就行了。大秋季节,地里的棒子要掰,生要出,豆子也该收割了,家里肯定大忙忙的……”
唤弟还没说完,雪梅就流下泪来:“孩子别说了,说得我这心里怪难受。想想以前,哪次农忙不是你和你爹回家帮俺。看看现在,你这是遭得什么罪!我真想替你躺在这儿……”
蔡晓拦住雪梅道:“弟妹,快别难过了。唤弟说得对,家里不光活儿忙,还有老人和孩子都需要你里外照顾呢。继祖也耽误好几天班了,你俩还是回家吧!”
雪梅抹抹泪儿:“嫂子,我看还是我留下照顾唤弟,你回去上班吧!你这一下子就歇了冒一个月了,学校里也不好交代,不是?”
唤弟的两个母亲还没争论清谁去谁留的问题,欧阳又回来了。
他对正在争论的二人笑着点点头,做个手势请她俩向外让了让,一语未发直接来到唤弟床头,又开始忙活起来。
因为上午手术的需要,唤弟脚上卸下的“累赘”——牵引架,又被欧阳拿在了手里。此时,他正小心谨慎地往唤弟“跟骨结节”处的“骨圆针”上安装。
在欧阳麻利的动作下,很快,穿透唤弟左脚内踝尖与跟骨后下缘的“克氏针”两端,就重新安装上了准备挂重锤的“牵引弓”。
唤弟可怜的左小腿腕部上方的承重胫骨被疯子敲断了。为了迅速有效的保证术中复位,医生给她上了“牵引”来放松断骨附近的肌肉。如今,她胫骨断处不仅被小夹板紧紧固定,还要把整条腿高置于不锈钢“布鲁斯架”(牵引固定架)上,接受“跟骨牵引”。
“疼不疼?这回呢?现在呢?”欧阳拿着几个槽码秤砣,一边问唤弟的感觉,一边一个一个地往牵引线下端的秤砣底盘上摞加。
唤弟闭上眼睛,努力试乎着脚上的重量:“不疼!根本没有感觉!还是没有感觉!”
欧阳弯着腰,一连码上5个一公斤重的标准秤砣,唤弟还是说“没有感觉”。他不敢再加压了,就拿着余下的一个秤砣站了起来。
“唤弟,我刚才看了x线片儿,你这儿骨折端的对位对线情况良好。这样啊,等骨折端达纤维基本愈合时,你就可以去除‘骨牵引’,进行小腿‘管型石膏外固定’了。咱这样……”欧阳还没把他想说的话完全表达出来,门外就匆匆冲进一个不修边幅的少年人。
“唤弟,你怎么样了?”来人喘息着,突然几步抢到欧阳面前,夺下他手里的秤砣,非常不友好地诘问,“哎哟!你小子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在给唤弟上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