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事过后,唤弟再也没有去过姑姑家帮工,因为嫲嫲和姑姑都不让。就是每次跑出去找同学玩耍,她也尽量避开迎风庄。直到莲咽气前,别扭的唤弟才随着爹娘一起再见到姑姑。“虎老威还在”,发莲浑浊的目光扫过唤弟,未吐一字,唤弟全身的鸡皮疙瘩就“呼呼”地冒出来了。
……
当然,这都是后事。眼下五老妈和于莲娘俩儿都精神着呢!
屋顶残雪又消融,东河流水复淙淙。时光就这样追逐着流年,在兜兜转转间一去不返,匆匆一瞥,身后的似水日月已悄然淌过两年。
唤弟吃罢早饭,背上书包,来到了空气清新的天井里。
干干净净的院子里,她姑父张成才正前扎着右腿,一下一下地压着身子给文龙的自行车后轮胎充气。
唤弟甜甜地唤了一声:“姑父!”
“哎——马上就可以出发了!”张成才扭头呵呵一笑。
去年的一场大雪压垮了他那几间摇摇欲坠的老屋,张成才索性背起行李搬到文龙家的西厢房里住下了。
文龙的建筑队这几年也闯出来一点小名气,旗下已经聚拢了三十多号青壮年,手头的活儿,一波接着一波,四季不断流。头年,他还买起了一辆大卡车,只要工地离家不是很远,恋家的文龙总是尽量赶回家过夜。
家里的大田,他基本顾不上了,去年就已经全权委托给了姐夫张成才来打理。
因为有了文龙的放权加默许,所以,张成才脱离了莲的阃闱,总算恢复了他当初独当一面的庄稼汉子形象。
他见天乐呵呵地领着雇工忙活在妻弟的大田内外,反客为主,成了文龙家里的主事人。同时,他还兼任着唤弟娘俩的专用“司机”。
张成才用自行车一前一后载着唤弟和她母亲。没有特殊情况,他总是先送唤弟娘,回头再送唤弟,然后抄小路回到文龙的大田里,开始一天的工作。快到饭点时,他再从田里出发,先接唤弟,再接蔡晓,然后一同返家。这时,唤弟嫲嫲早就准备下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们了。
唤弟十多岁了,坐在大梁上有点满,她只好将身体紧紧贴着把横,伏低上身,以免挡住姑父的前行视线。
春寒犹在,可姑父总也不肯戴母亲蔡晓给他做的“手闷子”。唤弟看看自己手上的手套,再看看姑父红通通的大手,也替他感觉刺骨寒冷。
“姑父,你教俺骑车子吧!”
“好!”姑父张成才总是笑呵呵、言简意赅地回应唤弟。
于是,从这天起,唤弟开始学骑脚踏车了,因为厚厚的冬衣使人笨重,所以她学了一个星期才离开张成才的护持。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司机”张成才被下岗了。
从那以后,附近的村民就常常看见小唤弟骑跨在自行车的大梁上,身子一左一右,两条小腿努力地蹬着脚踏,如同一只小蚂蚁拖拽着大自己好几倍的粮食一样,滑稽地驮着她娘蔡老师,往返于家校之间的那条柏油路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