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仝写给母亲蔡晓的书信洋洋千言,感情真挚。唤弟才粗粗浏览一遍,就惊得目瞪口呆。
年幼的她一时还消化不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以至于傻愣了半天。
忽然又想起没跟母亲打招呼就偷跑出来,这都已经过去老半天了,她有些担心母亲寻找自己,得赶紧回家了!
唤弟把不认识的生字又匆匆看了两遍,默记下来,把信瓤依然照旧痕折好,装进信封。这才站起来,拍拍屁股,一跺脚,准备回家查查字典。
“起身、拍屁股、跺脚”,唤弟制造的一系列声音,终于惊动了高高的白杨树枝头上婉转鸣唱的杂毛鸟儿,它们扑楞着各自的翅膀,“叽叽喳喳”,前呼后拥地飞上了远处的天空。
被打扰的鸟儿愉快地振翅飞走了,一份沉甸甸的心事却装进了小唤弟的心里。
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许多的唤弟,疏眉间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烦郁。
忧心忡忡的唤弟把信插进裙腰里,拉下蓬蓬短袖上衣盖住,贴着墙根儿小跑着回了家。
才一进家门,母亲就问:“唤弟,跑哪去了?怎么今天连评书都不听了?”
“哦——也没哪去,就是出去转了转……”唤弟低着头敷衍母亲。
“你曹叔叔刚才来还你爹的自行车,说是你的伙伴曹森刚刚出院回家了,怎么你没去看看?”自己这个女儿就是一个假小子,平时不大和女孩子玩,倒是和皮猴子曹森走得近,怎么今天不去看看呢?蔡晓瞅了瞅“低头耷拉甲”的闺女一眼,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曹森回来了?俺没看见呀!”唤弟迅速抬起头,扫了一眼母亲的脸。
蔡晓恍然大悟:“哦!你还不知道呀,快去看看吧,他叫蜂子蛰得不轻,都住了七天院呢!”
“噢!俺就去!”唤弟第一次没有使腿就跑,她慢腾腾地出门儿拐向西,向着曹森家走去。
曹森住在“诸城章”家前面那趟房的最西头两间宿舍里,出门向西就是吓死柳清扬的“娘子”现身处——公共厕所,而“诸城章”又和唤弟家在一趟房上,只不过他家住在最西头,与唤弟家隔了十三个户。
唤弟还没走到“诸城章”家,就听“诸城章”的娘——章老太正用着最正宗的诸城话大声地训斥着她的某一个孙子:“你小子别给我‘扬性’(张扬),也别‘武嘚嘚的’(不服气),我可不和你‘打佯’(开玩笑),我这会儿‘不迭当的’(不顾的),‘得空闲忙’(瞅空)的,看我再回头‘拾掇’(收拾)你!”
唤弟经过他家门前时,看来章老太已经打倒了一个凶猛的“对手”,又活力十足地向着另一个孙子开了火:“还有你,也别不会看眼目行事,像‘知了龟儿’(蝉的幼虫)掉尿罐里似的——转悠着找‘挨泚’(挨训)!”
听章老太训斥到这儿,唤弟就想,俺还是进去把受难的朋友捞出来的好,省得他们的嫲嫲又骂起来没完没了的。因此她又退了回来,站在门外甜甜地大声喊:“章奶奶好!章峰、章允在家吗?”喊完,就丝毫也不外道地直接走进了章家的房门。
章老太回头一看唤弟进来了,立刻熄了“战火”,老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弯下腰,用粗皮老糙的干巴老农手摸着她的圆脸蛋直夸:“瞧俺这孙女长的,白白胖胖,稀巴烂嫩的,真随恁娘!”又转头瞪了她那一堆孙子孙女说:“都跟人家唤弟学学好,要再这样儿,我可就活活让你们这群熊崽子‘扎古’煞了!”
就这样,唤弟顺手就把章峰、章允、章春樱、章秋樱一窝儿“熊崽子”解救出来了。
五人一路来到曹森家。
喊了曹森的大姐曹红玫、二弟曹林、三弟曹木出来踢毽子玩。
章秋樱、曹林和曹木岁数太小,捞不着参加,只能在一旁观战,也就是帮着跑个腿拾个毽子啥的。这样儿,实际参加踢毽子游戏比赛的只有章峰、章允、章春樱、唤弟、曹森和曹红玫六个人。
章春樱掐了墙根的两株狗尾巴草,截取它长长的细箭苔子做了三长三短的草棒签,六个人先抽签,凭草棒长短决定如何分组。
章峰、章允和唤弟都抽了长的,组成了一队。章春樱、曹森和曹红玫都抽了短的,组成了另一队。
先是章峰对章春樱,前者轻松胜出;接着是章允对曹红玫,后者险胜;最后是唤弟对曹森。
前面两局双方各有胜负,眼下就看唤弟和曹森的了,双方队员包括三个小拉拉队友都紧张的盯着赛场上的两人……
只见曹森气定神闲地摆好架势,眼瞅唤弟。
看对方一扬臂,曹森就默默估算着毽子的飞行速度,双足轻轻地在地面上一踮儿,落在两条大腿上方的双手一提短裤裤筒,两腿一耸,大大跨开,又做了一个猿人行走的滑稽动作:一俯身,单掌撑地,飞起两腿,似“时针右转”,在低空中打了一个旋子。借着这个360°的快速旋转的冲力,顺势抬高身体,飞起在半空中,又是一个360°的旋转,一个大劈跨飞起的右脚直指高空,与下面的左腿连成一条笔直的竖线,整个身体在高空中向左方平俯,跟双腿摆就的那条下划线垂直,如果当时谁有数码照相机,能够现场抓拍下来的话,“土匪”当时在空中定格的形象就像一个站着的大写英文字母“t”,迎面被突如其来的一股无形推力推倒一般。
“啪!”曹森敏捷的右脚突然一个有力的回弹,一招“蝎子大摆尾”,将远远飞来的毽子对着唤弟的面门就横踢了出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