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天,好“出生”了,他又雇了俩“短工”。干活的人多了,来回趟的吃饭费时间,他就叫老婆每天晌午早点做饭,他好早垫巴点儿就上坡给雇工送饭。
“出生”这天,他老婆呼的谷面饼子,煎的鳞刀鱼。春生胡乱吃了几口,就挎上饭篮子,提上水罐,脚底生风地上坡送饭去了。
他送这趟饭不要紧,发生在他身上的两件事,就叫后人讲咕了好几辈子……
他把饭菜送到地头,招呼“出生”的雇工过来吃饭。
雇工们高高兴兴地往地头走,远远地就闻到饼子和鱼的香味了。
一长两短仨雇工来到地头,扑打扑打手,往地上一坐,端起碗喝了几口水,就纷纷拿起大饼子,搭口就咬。
春生蹲在对面,边看他们吃饭边和他们聊天。聊来聊去,无非是今年的生能打多少,一斤能卖多少钱之类的话题。
春生边聊边冷眼旁观三个雇工吃饭:只见那个长工两手捧着谷面饼子往嘴里送着咬;而那两个短工呢,一手拿筷子夹着鱼肉,一手拤拿着饼子狼吞虎咽地啃着。
谷面饼子可不是大饽饽,一咬掉渣渣,长工还好,渣渣掉下来落在手里,他过一会儿,打开手舔舔渣渣,再过一会儿,又打开手舔舔渣渣……地上一点也没落下。那两个短工就不行了,一会儿功夫,他俩身前就落了十多个七大八小的饼子渣渣:大的有生米大小,小的如同黄米粒。
春生一边和三人聊天,一边伸手捡渣渣吃。生米大小的还行,那些米粒大小的就不好办了。
两个短工被雇主的行为惊呆了,不约而同地住了嘴,瞪大眼看着春生把食指的指头肚儿用舌头一添,再往地上一点,就从土地上沾了一个黄米粒大的小渣渣,搁嘴里一抿,再粘起另一个……
饭后,春生把半满的水罐留在坡里,其余的吃饭家什收拾进篮子,挎上就回家了……
两个短工问长工:“雇主家里三四十亩地,还拴着驴车,怎么过日子这么细!他是不是诚心的磕碜俺俩呢?”
长工说:“咱这个雇主就这么过日子,你没见他吃地瓜,皮都不舍得剥!没看着我都两手捧着吃饭,这全是在他家里学出来的。”
俩短工伸伸舌头儿:“安阳娘唻——地主家的日子就是这么过起来的,真吓人!”
俩短工不知道,真吓人的还待在后头呢!
话说春生低着头,快步往家赶,半道上发现一溜新鲜的冒着热气的骡屎蛋子。
春生这个激动啊!好家伙,这么一大堆儿,得满满地一大铁锨那!
激动完了,他又犯愁了,这会跑回家拿粪筐,回来别再叫人拾走了,那可就不划算了!
他看看饭篮子,有了!
春生麻利地把篮子放下,拿出饭碗包进包袱。空出饭篮子,两手紧忙活,一会儿工夫,拾了半篮子粪。
春生挎上篮子,拎上包袱,哼着“小寡妇上坟”就恣模样地回家了……
春生的故事虽然很多,可他的大名却不为人所知,要说起他的孙子,那知道的人就多了,他孙子就是于文龙的姥爷、傅家桥的出资者——傅少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