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仝瘪瘪的胸腹儿用力一腆,两手往腰眼儿里一掐:“嘿、嘿、嘿——”地笑起来:“那是,那是,我这会儿就想来一段《翻身农奴把歌唱》!”
说着,一咧嘴儿,果真就唱起来:“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
夜深了,狡黠的秋虫儿藏身在我们几乎找不到的植株旮旯儿里,得意的鸣叫声介于“紫红色的鸡冠”和“成片的一串红儿”之间,若有若无,时断时续,整夜“唧、唧、唧”地,倾情演奏着超凡脱俗的天籁之音。
在这迷人的交响乐中,辛苦劳作了一天的知青们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不觉地,就沉溺进农村这片绿色的梦境里……一个——两个的,转眼儿都睡熟了——。
清脆的敲打声在继祖窗外隐隐响起:“啪、啪、啪——”
几下儿声响,吓坏了演奏中的各种秋虫儿:它们,你闭嘴儿,我收声儿,一只只的,顿时“噤如寒蝉”。
刹那间,万籁一片俱寂。
“谁——呀——?”于继祖哑着嗓子,迷迷糊糊地问。
“沙、沙、沙”,窗外,有风儿轻轻滑过树梢儿的声音远远传来。
过了一会儿,秋虫儿们大概感觉危险已经远去,又重新振作起来,开始了它们的大重奏。
……
“啪、啪、啪”,清脆的敲击声儿又转移到张长天和卢仝的窗外。
霎时又“万虫齐喑”,它们你瞪我,我瞪你,纷纷恼了:“今夜——这是咋的了?谁这么无聊——?还让不让俺们昆虫儿类的活了——?”
而真正该被打搅的“人”呢——?
看——!
张长天推了一天的“小拱车儿”,睡得“死人”儿一样儿。卢仝也好不了多少,他拼命抡了一天的大锄,体力消耗和张长天不相上下,这会子,也正舒舒服服地——“挺尸”呢!
别说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敲击声,恐怕就是“渔阳鼙鼓动地来”了,他们也会置若罔闻,照样睡得比“夜”还要深沉。
知青儿窗外,各种夜儿——摇摇头儿,扇扇叶儿,送来暗香隐隐……
就连最善于捕捉声音的那只“耳朵儿”来了,也很难辨别——外面到底是风儿还是物儿,反正一阵儿“窸窸窣窣”之后,一切又复归沉寂了。
……
“夜”悄没声儿地溜走了,天边儿又渐渐透出缕缕迷死人儿的晨曦。
晨光熹微中,张长天和卢仝住的南屋“壁子墙”外——窗台儿上,“恭恭敬敬”地摆放着五枚——绒毛上挂有夜露儿、带红尖儿的“青州蜜”桃儿。
【备注】山东这块儿,桃子的成熟期很不一致。一般来说五月是桃子的自然成熟期,如“五月仙”儿。而“油桃”儿,则在七月底儿可以开吃;“雪桃”儿和‘青州蜜’桃儿,大约要在十月份左右才会成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