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干活儿时,蔡晓儿记住于陈氏的话,忍着痛用力攥紧锄柄儿,还没挥几下锄头呢,血泡就“前赴后继”地“壮烈”了,血泡一破,握锄的手就更加钻心得痛疼……
她用帕子简单裹起伤重的那只手儿,躬下背儿,低下头儿,咬着牙坚持着,双手紧握锄柄,手臂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蔡晓儿不停地挥舞着锄头,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两个时辰,她机械地动作着,身僵硬、心麻木,苦与累在刹那间升华,无知无觉了……
今儿,蔡晓儿没有掉队,可是她清楚得很,不是自己锄快了,速度上,今儿甚至不如昨天,只不过她那垄棒子苗儿被她左右邻墒的小伙儿不动声色地“代劳”了,她锄一段儿,走一段儿,始终紧跟在队伍的后边儿。
卢仝今儿也来了,第一次挥锄,他完全就是第二个蔡晓儿。
他就整不明白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还不如这满地的大闺女、小媳妇儿和半老婆子们……
从清晨到中午,四个多小时,他一直弯着腰儿,不停地挥锄、迈步儿、再挥锄、再迈步儿……长长的垄头儿,一垄儿又一垄儿,似乎永无止尽……
虽然他一刻儿也不敢停顿地拼命劳作着,可还是重复了蔡晓悲催的昨天,他们俩的差距也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之遥。
张长天又去帮助卢仝了,蔡晓儿托着腰也要过去,几个小伙子拦住了她,抢在她头里过去了。
蔡晓儿想着:“是个添巴儿强起个带累儿”,也挣扎着加入了“援卢队”。
好在卢仝“少年不识愁滋味”,精神上并未遭受什么严重地打击。
……
后来他们又陆续参加了“掰棒子”、“杀棒子秸”、割豆子、出地瓜、刨粪、扬粪、种麦子……等等农活之后,才知晓“锄二遍儿地”不过是农活里最简单、最省劲儿的了。
……
后来,接二连三的,又有十二个下乡小知青儿,从青岛、淄博等地陆续来到了东酉家村儿安家落户。村支书于得贵不得不把“盖知青点儿”的事儿提前提上日程。
他在全村一共抽调了30个懂建筑的壮劳力,借用了村民家里备用的建筑材料,像碎砖、石头蛋子、墙坯、炕坯、沙料、麦秸草儿、秫秸等等。
建筑人员分成两拨,日夜不停地赶工,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搭建了两趟东西走向的简易知青房儿。
东酉家村南头儿,有一个约2亩地的椭圆形大湾,村民们叫它“南大湾”儿,湾边长着一圈以刺槐为主的杂树,间有迎春、狗奶子、瓜蒌蔓儿、黑丑儿、白丑儿等蔓生植物盘踞其间。
知青点儿脱离了村子,坐北朝南,建在了“南大湾”以南,柳沟河以东。
假如我们把柳沟河当成x轴,把“南大湾”当成y轴绘制一个直角坐标图的话,那么知青儿点儿的坐标位置就是:南大湾南行十余步,柳沟河东行一百步。
如果把整个东酉家村框起来的话,那么,知青点儿肯定在框外。
如果把整个东酉家村看成一座正房的话,那么,知青点就是一个丫鬟住的耳房,不管是从地理环境还是从房屋规格上来看,都是如此。
知青点儿屋顶没挂瓦,麦秸草培的;院墙没有砖和土,秫秸夹起的障子;没有大门楼儿,大门儿也是用秫秸编结的。
两趟房儿之间的院子里,贴着障子墙生有一棵参天大枣树,仰头一看,累累果实满布视野。这棵树虽然没有村头的“老寿星槐”年长,可是却比它高许多,是东酉家村的最高标识物儿。在知青房儿选址前,它早就生长了许多年了。照目前情况来看,它也算是知青房儿里唯一的亮点了。
负责建筑的社员们在新屋子里搭起了大通铺,地上、灶底统统架起大火,没白天带黑夜地烘干着……
一个星期以后,知青们纷纷“定居”了下来。
十五个知青,两趟简易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