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主张得到了村民们的一致赞同。于是,“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齐心协力的人们就在正冲着村口的柳沟河里打下了粗粗的树桩,桩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木板,就这样,终于在河面上简单地架就了一道勉强可“单行”大一点儿“地排儿车”的窄窄“杂木桥”。
这座木桥实在太窄了!
悠人琢磨,这座杂木桥当年搭建的这么窄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资金不足;二是前辈们那时的主要运输工具就是小拱车儿。
像那些拴得起马车、骡车的,可都是大户人家,那样的人家,前村后屯也就只有北庄上出了一个傅家。一般的平头百姓哪里又养得起骡马?“养牲口车”就更不是他们敢随意肖想的了!
……
解放后,群众的生活越来越好。如今,这日子过得,生产队里“有骡子有马还有车”。
每当牲口车通过东酉家村这道颤悠悠的杂木桥面时,就连最大胆的驾驭高手也不敢安坐在车跨杠上。他们总在上桥前,就早早儿地跳下来,双手齐抓缰绳,拉紧马嚼子,像走钢丝儿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闪开——闪开,快闪开——,骡子惊了!”远处有人嘶哑着嗓子,一迭声儿地高喊。
于文龙闻声扭头儿向西:就见一匹狂躁的青骡子拖着一辆满载“棒子秸”7的大车,一路颠簸着向东驰来……
一见此景,文龙不禁脱口而出:“不好,车上还有人!”
他未加思索,就快步冲下河崖儿,蹿过没有防护栏的老木桥,箭一样迎着疯骡子奔去了……
……
于文龙的午饭是在高密县人民医院外科诊疗室里吃的……
幸亏他跑得快,总算抢在马车驰上河桥之前,勒停了猖獗的黑骡子:避免了一车、一骡、一人翻下河底儿的惨祸。
代价是,该死的硬木车辕把他撞进了医院,打乱了他下午“漫水泥大缸”的计划。
高瘦的青年医生拿修长的食指向上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几张片子,慢条斯理地说:“于文龙——右肋骨——三根儿——裂纹儿了!打打针儿,消消炎,观察几天。蔡晓,嗯!——左脚软组织挫伤,不严重。上点儿药水儿,回家养着吧!”
二十岁的下乡知青蔡晓是幸运的:骡子惊蹿后,突然仰倒的她——惶急乱挥中的双手及时地攥住了后揽绳,左脚脚背又“如有天助”般精准地钩住了前揽,得亏卢仝工作认真,揽车的大绳捆扎的特别紧。前后两道粗揽将她紧紧固定在车顶……蔡晓脊背死死地贴在苞米秸垛上,等待“贵人”施救。
她咬牙坚持着,勇敢地迎接着受惊的骡子给她带来的——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十多分钟啊!那么“漫长”地“飙车”时间里,全靠她自身的坚强隐忍力,才没被癫狂的黑骡子摔下来。
乱蹦乱跳的骡子拉着蔡晓闯上“危桥”前,壮硕的四队生产队长——于文龙,又冒着生命危险,于千钧一发之际,拦住了暴怒的大青骡,拼了三根肋骨骨裂的代价才堪堪搭救了她。
当事时,农村小伙于文龙和漂亮的女知青蔡晓,俩人谁都没想到,此一突发事件儿,竟然将“乡下人”和“城里人”的生活突如其来地扭到了一起。
【高密土话解析】
1——“咋”,是“怎么”的意思。
2——“转磨子”,是“转圈儿”的意思。
3——“闯门子”,就是“串门”。
4——“嚓咕”,是“背后说人”的意思。
5——“过晌儿”,即“下午”。
6——“漫【[màn】水泥”,就是“抹水泥”。
7——“棒子秸”,就是“玉米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