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杜以泽表示惊讶,“我说你怎么随手就能从家里掏出那么多现金!牛`逼。” “算命的还说我以后穷困潦倒呢。你看我现在穷困潦倒吗?” “你这是在咒我穷困潦倒?” 可惜李明宇并不知道对于杀手来讲,三十岁就是转折点了。不进则退,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就只有被踩的份。他像是抓得了别人的小辫子,幸灾乐祸地凑到杜以泽耳边说,“原来你还挺封建迷信。” “聊你呢,聊我干啥。”李明宇手一挥,“你什么时候算的?你都算些啥了?”? “然后呢?” 李明宇直咂舌,“这也太夸张了吧?” “她怕没人给她养老。”杜以泽直截了当地说,竟然还轻笑一声,“没想到说中了,现在还真没人给她养老。” “他啊——外头彩旗飘飘,哪有本事养那么多人?”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还是不可靠。算命的还说我孤独终老——”李明宇深呼吸一口气,故作俏皮地眨起一只眼,露出两排白花花的牙齿,看来有点别扭,还有点凶神恶煞,“你看我现在不还是捞到宝了吗?” “你别笑!我不是才跟你讲过我的悲惨经历吗?” “怎么的?难道我应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你哭吗?” “那我可担当不起。你现在说人是情圣,等同于骂他渣男。” “这能怪我吗?”李明宇一顿,这事确实也怪不了别人,于是语气里参了点不可名状的委屈,“她们不乐意跟我过一辈子,难不成我还能拿刀架在她们脖子上?” 走回院落里已经转钟了。两人回到各自的卧房,李明宇开始洗漱,他白天睡了不少,现在还算不上太困,匆匆洗了个澡,走出浴室时卧室里却漆黑一片。他以为跳闸了,摸黑往前走了两步,正准备喊杜以泽的名字,问问他那儿是不是也黑了,后脚就被人一推,一个踉跄摔在床上。 回应他的只有铺天盖地的亲吻,以及力度极大的拥抱。李明宇的胳膊、肩膀被人勒得生疼,像被扔进拥挤的人潮里,被推挤、拥进,被温热的气息烫得皮肤发红,被震天价响的心跳声撩拨得浑身冒汗。 他闻到杜以泽特有的清香,被他柔软的发丝蹭得眼角发痒。莫名其妙的是,他陷在黑暗中,却突然觉得自己视线清明,仿佛穿透层层包裹的灰暗,一发破的,竟然得以一瞥杜以泽的孤独——或许是他亲吻的温度太高,抚摸的力度太大,拥抱的动作生疏。李明宇总以为他无所不能,高高在上,几乎就要忘了他与自己无异,两人也曾一起躲在烤红薯的油桶旁,借着余温暖和手心手背,诉说各个不被理解,和专属于孩童的无足轻重的痛苦。 一辈子那么长——李明宇突然意识到,能不能同甘不重要,起码他离杜以泽很近,近到他曾目睹他的痛苦,也理解他的孤独。 杜以泽足足吻够一圈,终于抬起头,“你不是要看吗?” 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他看见杜以泽的眼里微芒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