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警察上山来了。” 无论这些人是不是来找他们俩的,杜以泽都得立即行动。 萤火虫一般的灯光在杜以泽的视线里蓦然熄灭,他知道对方发现了自己的位置,也不再继续择道而行。树枝断裂的声响被不停歇的引擎声淹没,越野车身在相邻的山路上穿梭而过,犹如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边在稀疏的林间飞跃,一边昂着头剧烈地咆哮。 完了,烨哥竟然动用了这么多人手来抓他…… 这句话被同时炸起的枪林弹雨彻底吞没。面对停放在眼前的三辆越野车,杜以泽并未改变自己的原定路线,而是笔直地朝阻挡他沿最短路线下山的中间那辆车撞去。 “杜以泽!”他控制不住地一遍一遍地喊着,“他妈的,杜以泽……” 杜以泽咬着牙奋力转动着方向盘,一只越野轮胎紧跟着爬上了对方的车头,车身大幅度斜侧,几近翻倒,最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对方的引擎盖上碾了过去,冲破包围! 人在生命最为危机的时刻总会本能依靠起亲近的人。李明宇弯着腰,如同一只刺猬一般蜷缩着身体,他两只胳膊护着脑袋,哮喘似的吸不上气,喉咙深处却重复不断地响起他的名字。 李明宇抬起头,双目圆瞪,满眼惊恐。 后视镜里再度亮起了细微的灯光,看来对面并不打算放手。 密集的枪击声已经停止,掌心温热的一捏也让李明宇逐渐冷静下来,他局促地转着眼珠,又回头看了看后方,不安地、小声地问道,“那是烨哥吗?” 那个坐在驾驶座上,一连朝他开了好几枪的男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杜以泽不是不知道王家宇想要活捉他。 愤怒是他的养料,仇恨是他的基石,活着的念头犹如趋光的向日葵。然而自从他在雇佣兵部队里受过献血的洗礼后,王家宇就变成了一块模糊的玻璃碎片,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个有些遥远的存在。他本以为这些年来支撑他行走、呼吸的憎恶无法被磨灭,却在日月不经意的推移中演变成一扯就碎的棉花团,以至于当他后来想起王家宇的时候,就像想起一位不小心从他生命里路过的陌生人。 所以杜以泽也不恨他了。王家宇带给他的情绪波动最终停留在“如果碰见就顺手把他宰了”这一层面之上,大约等同于他对其他仇家的想法。 他从未停止过对杜以泽的追查,试图为当年的腥风血雨划下完美的句点。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官再大,一旦涉及到跨省抓捕必须提前通知当地的公安机关,必要的时候还得向上头申请调配警署。捕捉杜以泽的行踪本来就困难,这样一折腾无异于打草惊蛇。杜以泽狡兔三窟,往往一听到风声就走了,他实在懒得花费时间精力与王家宇打游击战,所以明面上看王家宇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追捕他,实际上他却将王家宇一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