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杜以泽一句话不说,以为自己抓到了把柄,气焰顿涨,“你这个杀人犯,你别想拖大哥下水!”说罢就要去推杜以泽的肩膀。 “看来你知道还不少。”杜以泽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揪着青龙的一把头发后扯,“那你知道那人怎么死的吗?知道为什么他的脖子都不见了吗?”他贴着青龙的耳侧轻笑,像在叙初一件引以为傲的成就,“——我把他活活打死的。” “你要是再带他来这种地方,我就剪了你的舌头,挑了你的手筋。到时候你又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你说警察能听你的吗?” 马路两旁的高楼大厦直插黑白色的云彩,隐没其中的高层窗户从云雾里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人行道上的男女已经穿上薄薄的棉袄,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扫不尽的梧桐叶上走过。 中央后视镜里,李明宇仍旧闭着眼,呈大字型躺在后座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睡得不太安稳,时不时凭空抬手扒拉两下,又突然翻过身,“嘣”一声栽到座位底下。这一下都没能将他摔醒,他的身体夹在后座底下的地毯上,依旧睡得坚若磐石稳如泰山。 杜以泽心情不佳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犯了错,而这样的错误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 在他眼中,喜欢李明宇并不是什么大错。他对于李明宇的那点喜欢,就像是普通人之于一只狗、一只猫,一只小鸟,这样的喜欢顶多是出于一种娱乐和消遣。而冲动就不一样了,冲动对他们这一行来说是大忌,这样的占有欲对他来说更是不正常的。 所以当他将车停在李明宇公寓的车库里时,他已经大致想好了解决方案。 他在李明宇腰侧的沙发上坐下,接着从腰后抽出一把黑色的袖珍手枪。 李明宇毕竟不是一只狗、一只猫、一只小鸟,而他自己也不再是普通的平凡人,所以今天的这份冲动需要立即被修正。 可李明宇自始自终都没醒,哪怕杜以泽已经将枕头搁在他的额头之上,哪怕那黑漆漆的枪口,正隔着柔软的枕头瞄准了他的眉心。 杜以泽的食指指腹压紧了板机,他已经想象到一秒钟后弹头被推出枪膛,后坐力即将施加在他的手掌心上。 杜以泽的太阳穴一跳。 他盯着李明宇沉睡的脸庞,掌心紧握,几乎将握把捏碎也没能扣动扳机。他没好气地收回枪,然后走到阳台上,背靠着栏杆,掏出口袋里那包新开的、只剩一半香烟的烟盒。他从中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心想,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等手中这包烟空了,再进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