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1章 消除隐患【4.7k】
华佗抵达蓟县的当晚,行人司便收到了一个新任务。
三日后,身处河间国前线的太史慈眉头微皱。
“大陆泽?”
“不错!”穆承十分客气道:“还请太史将军协助!”
对于田丰的去向,行人司亦是从沮授口中得知。
而得知魏哲欲征辟此人,太史慈也没有怠慢,当即命军中斥候领路。
如今双方以安平国为战场相互拉锯,没有人比斥候更清楚该如何潜入敌后。
说来安平国也是命途多舛,当年公孙瓒与袁绍便是在此处交战连连。
现在魏军攻冀州,此郡国又再一次沦为战场。
几番下来,安平国早已经不复昔日繁华。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穆承几人最终顺利的通过安平国进入大陆泽。
作为冀州刑徒、亡人的首选家园,烟波浩渺的大陆泽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身为冀州最大的湖泊,周边漳水、滏水、洺水、湡水、水、洚水、澧水、泜水、泲水等九水皆汇于此,水域广袤数百里,宛如海洋一般。
据传当年夏禹疏九河便是导众水入此,而后方从大陆泽引流入海。
汪洋千顷势何雄,九水同归一泽中,说得便是此景。
但无论是生活在什么地方,有样东西终究是难以避免的,那就是盐。
所以大陆泽内各路私盐贩子,基本上也都兼职着传递消息的勾当。
黑暗的秩序也是秩序,生命总会自己寻找出路。
……
午后,大陆泽深处一方隐蔽的沙洲。
看着手中的信件,身躯高大、面容憔悴的田丰不由陷入了沉思。
对于魏哲他自然是早有耳闻,别看他深居大陆泽,但消息却不闭塞。
作为巨鹿郡首屈一指的冀州名士,田丰便是逃亡至此也远比其他刑徒舒服。
其实巨鹿郡中愿意袒护他的士族不在少数,只是田丰不想连累他人罢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这鱼龙混杂的大陆泽中安然无恙。
也正是通过信件往来,田丰才知晓了袁绍窃取冀州后的桩桩件件变故。
说实在的,对袁绍的表现田丰有点失望。
他拒绝袁绍征辟不假,但那只是抗议袁绍杀韩馥的不义之举,不涉其他。
对于袁绍这位四世三公之后的能力,他最初还是认可的。
毕竟当年他在洛阳当侍御史时,“天下楷模袁本初”的名号可是响彻京都。
只是田丰没有想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虽然袁绍逆斩了公孙瓒坐稳了冀州牧的位置,可随后他竟然昏招连连。
明明坐拥冀州这个天下膏腴之地,竟然沦落到被四面围攻的地步。
若他是袁绍,绝不会放任钟扈击败青州黄巾,只会与之结盟共讨渤海。
要知道渤海郡可是幽青两州咽喉之地,此地不夺回冀州在战略上便难挽颓势。
可以说北方四州的战略要地之重,无过于渤海郡!
田丰甚至觉得即便夺不回此地,便是毁了也不应该留给魏军。
只可惜他做不了冀州的主,更没有立场这么做。
相比之下,魏哲的诸多举措反而让田丰惊叹不已。
出身寒门的田丰既震惊于魏哲的手段,也佩服于魏哲的勇气。
毕竟在内郡大兴屯田,这显然是想要趁着乱世的机会布局天下。
别管他能不能成,单单这种格局气魄就已经让田丰无话可说了。
甚至魏哲的很多举措,由于内部消息不足连田丰都猜不透。
如今魏哲征辟的命令送到眼前,饶是田丰乡土意识浓厚也不由一阵动摇。
不过像他这种表现也不奇怪,这和智慧无关,完全是情感作祟。
就比如陈登、陈圭父子,又比如谯县许氏,基本上都只会出仕本州。
外面的明主再好,对于他们来说也不如占据本州的主公有诱惑力。
如果有选择的话,田丰自然也想要替冀州效力。
只是正如很多寒门空有为国效力之心,却不得其门而入一样,田丰现在也是有心无力。
除非他能自毁三观,违心的向袁绍臣服,否则他恐怕就只能烂在大陆泽中了。
一念至此,饶是田丰秉性正直也不由面露不甘之色。
比英雄迟暮更悲哀的,其实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田丰自负有济世之才,自然不想在大陆泽中与鱼虾同朽,虚度一生。
思量再三之后田丰终于咬牙道:“也罢,既然冀州无道,那吾便投左将军!”
反正已经没希望出仕本州了,那么打回来也是一样的。
说罢田丰终于不再犹豫,立刻吩咐左右随从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没错,即便是逃亡在外田丰身旁也是有仆役伺候的。
……
且不说田丰在心中如何曲线救国。
另一边在得知他接受了自己的征辟之后,魏哲顿时大喜。
于是在田丰赶到蓟县之后,当即就被魏哲拜为师友从事,参幕府军事。
田丰倒是没有在意职位高低,他在意的只是一个平台而已。
并且他有信心,无论现在职位如何,日后他都能跻身为最核心的幕僚之一。
可当田丰尽职尽责起来后,魏哲才知道他那句“刚而犯上”的评语怎么来的。
能让史书如此评价,可见田丰在待人接物方面有多硬核。
至少面对魏哲这个上司,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委婉。
明明是全心全意站在上司的立场替上司考虑,但田丰却能每次都让魏哲恼火。
就说钓鱼吧,魏哲也不是真的喜欢钓鱼,只是偶尔去湖边散散心放松放松心情,实际上钓鱼的过程中有大半时间都在谈论政务。
但田丰得知之后,才第二次参与幕府会议的他竟然就当众直谏道:“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今将军频频流连湖泽,日久恐为有心人所趁。若有万一,将军纵然自轻,恐三州百姓危矣!”
说罢他也不管魏哲那阴沉的脸色,依旧梗着脖子固执道:“况将军以千金之尊,行渔夫之事,此乃玩物丧志之兆也,诚以为不当如此!”
随着田丰此言一出,幕府正堂顿时一片死寂。
魏哲的面上更是阴沉如水,煞气四溢。
说实在的,自他掌权以来麾下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魏哲真的动了杀心。
不过很快他便悚然惊醒,为自家这个念头感到错愕。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样的道理他倒背如流。
若田丰是那种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也就罢了,但他此言确实是在为自己考虑。
面对一个如此替主上考虑的直臣,自己竟然动了杀心?
一时间,魏哲只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他忽然想到原历史中孙策遇害之前针对他喜欢单骑出行的习惯,麾下众臣也曾多次劝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