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啊,姑姑,我先睡了。”陈诗不知道南舟有没有相信她那拙劣的谎言,入睡太难,令人恐惧的黑暗里,她听见南舟沉重的叹息声。烟雾伴风飘到身边,陈诗用尽全力爬出糜烂沼泽,后退只是暂时的,现在她要养精蓄锐,坚持下去,总会看见希望,她相信爱永不落败,只要南舟说愿意,她可以为南舟做尽离经叛道之事。那一夜,南舟睡在了沙发。这趟旅程匆匆结束了,来时陈诗有多开心,走时就有多沮丧。南舟应该是识破了陈诗的谎言,陈诗再粗心,也感受到了落差。民宿就在北城,离家不算太远,打车就行。来时她们一起坐后排,此时,独自坐在后排的陈诗看着副驾的南舟,满脸幽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车子驶向高架桥,前方塞车塞得厉害,车子时停时前进,陈诗被折腾得头晕恶心,手拄额头,手肘撑在腿上,弓着身子,极力忍耐,她不想南舟为她担心,属实多此一举了,南舟在看手机,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陈诗期待南舟能回头看她一眼,就一眼,她便能心满意足,但陈诗没等到那一眼。陈诗确定了,昨晚的猜测没有错,南舟什么都知道了,那个谎言南舟并没有相信,不然,南舟不会连一次后视镜中的对视,都不肯给她。到达小区门口,陈诗缓了缓,等到头不太晕,才下车。后备箱打开,南舟拿好自己的东西,这才侧头朝陈诗走来的方向看了看,陈诗走在刺眼的阳光里,南舟不适地皱起眉,别开眼,一声不吭地走了。陈诗停步,失神在南舟的背影里。她们之间,一直被一道界线分明的障碍挡住,陈诗挪不走,她只能永远这样远远看着南舟,目送她来,再目送她走。主动权从来不在陈诗手里。生理和心理的难受一并爆发,陈诗抬头看着太阳,轻轻摇了摇头,她迈出去一步,进入没有光的地方,不知不觉,眼睛湿润不已。以前,我的姑姑,应该也很爱晒太阳吧。那天之后,陈诗没有再进过南舟房间,没有再缠着让南舟吃晚饭,也很久没在南舟耳边叽叽喳喳过了。陈诗不想这样,但是南舟拒绝的话太直白,躲闪的意思太明显,一次两次还好,时间长了,陈诗也不好一直热脸贴冷屁股,于是两个人的关系僵在这了。一开始她们还能心平气和地讲两句话,后来关系越来越僵,饭桌上有陈诗便没有南舟,有南舟便没有陈诗。周末,陈诗趴在床上玩手机,门外菜香飘来,深吸口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馋得不行,硬是生生忍住。冯怡已经给陈诗联系新家教了,南舟已明确说明,她很忙,没精力再给陈诗补习功课,并且还把手机和小说都还给了陈诗。既然南舟想这样,那就这样吧。陈诗很清楚,如果现在冒然靠近南舟,一定会引起她更强烈的抗拒和反感,所以,只能不作为。但是,憋着不靠近南舟,实在太难受,得想个好办法。陈诗绞尽脑汁地想。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