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行进了一阵,嘉恪长公主仍然没说要去何处,一行人就这么缓缓在街道上走着。 绾华馆,京中最大的青楼。 陵渊一笑:“殿下,这于礼不合。” 然而车驾并未加速,依然慢吞吞地行进着。 又。 琥珀声音沉定地答道:“主人,奴婢可否对陵狗动手?” 陵渊不怒反笑,很想看看这个小侍女要如何对自己动手。 琥珀:“三成。” 嘉恪长公主似是叹了口气,说道:“这可不成,你若是受伤了,孤可是心疼死了。这样吧,孤去杀他,保准他不敢动。” 她不遮不掩,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正对着陵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嘉恪长公主用一种可称得上柔善的目光看着陵渊,“现在,孤让你死。” “哦。”嘉恪长公主毫无意外,调转了匕首对准自己的脖颈,脸上娇艳的笑意更为浓郁,“那你的君有没有告诉你,如果孤受了一点伤,你会怎么样?” “入流的法子刚才用过了,没用呀。”嘉恪眉眼弯弯地笑着,“堂堂长公主竟然以死相逼,不过是想去个地方玩而已——孤又能怎么办呢,处处受制于人呢。” 陵渊心头微微一动,言语间不自知地流露了两分:“以殿下之高位,除了皇上,已经不必在意任何人。何出此言呢?” 说到底,这嘉恪长公主远嫁异国又归国,身边的侍从侍卫都是皇帝命陵渊安排的,一个她自己的亲信也无,谁能听她的? 那段日子用暗无天日来形容也毫不为过,挨骂挨打罚跪罚干活还是轻的,被坑被骗又替人被黑锅,心里的煎熬苦楚不知向谁诉说,一时也看不到未来有任何希望…… 站得越高,掣肘越重,莫敢轻动。 当下轻轻一笑:“微臣岂敢令殿下为难。”陵渊命令随扈,“前往绾华馆,全速。” 小太监应声而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对沈放说道:“沈公公,皇上口谕:嘉恪殿下想玩就随她,但她玩过的小倌儿,须得全都带回来,不得有误。” 馆主妈妈对于嘉恪长公主一行人的到来惊恐异常,急匆匆地带着馆内所有人行礼问安,就跪在嘉恪长公主面前不敢妄动。嘉恪长公主坐在馆中最宽阔舒适的圈椅中俯视着她,笑着问道:“这位……”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就看向身侧站着的陵渊。 嘉恪长公主笑着占便宜,立即答应:“哎。”说着就轻轻抬手摸了一把陵渊的下巴,“依孤看,都不用叫这里的小倌儿出来,你就是这里最好看的。” 绾华馆的妈妈其实并不知道嘉恪长公主到底是谁,即便是从金雕玉刻的车辇上下来那也算不得什么,京中最不缺的便是达官贵人。但这妈妈认得护卫车辇的这些侍卫身上的飞鹰袍和刻云刀,那是大烨最令人惧怕的缉事司的兵士们才会有的装扮。领头这位爷虽然没穿戴那些,但一看就是领头人,尤其身上衣衫裤靴的用料一望即知是上上之品,加上他身后那些侍卫对他的恭敬之中带着几分谨慎惧怕,这妈妈霎时想到这位爷很有可能是缉事司那位活阎王,真是吓得三魂去了两魄,生怕一个不谨慎就丢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