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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晌午时分,三人转过一道弯月牙冰河,与等候在此的策棱下属集合。
一行二三十人转向往喀喇河屯行宫去。
按他们的脚程,只要途中不遇上意外,十日内必能抵达。
无奈偏偏遇上了意外。
启程不过两天,未及宣化府,策棱便接到漠北急信,哈绥何流域异动,探子探得那一片的冰河有马蹄踏过痕迹,疑似准噶尔军自纳马纳山往额金河一一代潜入,目的不明。
当地驻军粗狂,根本没当回事,是策棱帐下副将带人过去巡视时无意间发现的。副将欲调集当地驻军加强戒备,驻军不从,要他拿乌苏雅里台将军的手令来。
双方立时闹将起来,双方都见了血,最终哈绥河畔异动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
策棱必须赶紧赶回去主持大局。
哈绥河下游便是塔米尔之地,策棱的故土。那一片早年遭过白骨露野千里的战乱,方才休养生息没几年,再经不起丝毫意外摧折。
策棱同容淖商量过后,决定明日一早分道。
塔图率人往东继续送容淖去往喀喇河屯行宫,他自己带上两名兵士回返漠北。
当夜,一干人等距宣化还有一程子路,只能在雪原扎营。
或许是赶路辛苦,又或是惦记着漠北不稳,众人草草填饱肚子后便倒进帐篷休息。
容淖躺在小榻上,裹着毡毯出神。
趁风雪作伴,终于有心思想想自己的前程了。
前些日子不想,是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回去继续当她的六公主,想多了徒增烦恼。
现在一想,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希望皇上万万岁,至少一定要活过她。
否则太子上位她必倒霉。
人家太子都和她撕破脸了,再无粉饰太平的余地。
正迷迷糊糊想着回去后要不找个机会偷偷摸一摸皇帝脉象,容淖忽然听见帐外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有人在给篝火添柴,噼啪几声,雪松枝丫烧出沉浓香气,丝丝缕缕潜入帐内。
容淖翻了个身,赶了一日路的疲惫冒出来,枕着香气正要入眠,临睡前似乎还隐约听见刺啦刺啦的声响,细碎但规律,催得人头脑昏昏。
大概是风雪在摩挲万物吧。
她想。
夜半冻醒,容淖迷迷瞪瞪往毡毯里缩。
耳间再次分辨出临睡前那道细碎但规律的动静。
好像并非风雪捉弄。
为何有点像她平日凿木头的动静,但又清脆些,似乎琢磨的东西质地较之更为坚硬。
难道有谁撒癔症,大半夜不睡觉坐在皑皑雪中琢石头?
容淖觉得不可能。